第九章:皇家秘聞(1 / 1)

第9章

“阿微呐,你長大想做一個什麼樣的人?”

四歲生辰的夏夜,娘親側躺在竹席上給她扇扇子。

小扶微打娘胎出來就是個嘴甜的小丫頭,想也不想說:“當然是像娘親這樣的人啦。”

“娘這樣,是什麼樣的?”

“美,很美,無比美。”

娘親失笑,刮了刮她的小鼻尖,“然後呢?頂著一張無比美的臉想乾啥?”

“享儘榮華富貴!”

“……哪學來的,小心叫你爹聽了,又要挨罵。”指尖輕輕一彈。

小扶微略委屈摸了摸額頭,“你還問我呢,你自己呢?”

“我?”

“對啊。”她一骨碌坐起身,眼睛亮晶晶望著娘,“娘親你也才二十一歲啊,這麼年輕,這麼漂亮,少說還能活六七十年呢,你以後,想要做什麼?”

娘親好像被她給問住了,久久未答,小扶微等啊等啊就睡著了,直到娘親離了家也沒等到下文。三年後,她跋山涉水來到逍遙門,又哭哭啼啼收拾包袱,卻在回途中陰差陽錯經曆了一場魔教肆虐……她從頭到尾都被保護在屋內,未親眼見到那些妖邪,隻是在平息後,看到蓮花鎮屍橫遍野,受了傷的逍遙門弟子忙著救治百姓,有老人牽著孩童向娘親道謝,紛紛喚她“單女俠”。

單一,是娘本來的名字。

小扶微聽說娘叫這個時簡直醉了:外公怎麼想的?

“你外公就是太懶,娘也嫌這名字磕磣,可……到底是我自己的名字。”

聖眷正隆的探花郎要娶的妻子,決不能是一個江湖草莽,娘嫁給爹爹,本是借了彆人的名。

可是慕容再好聽,終究不是她啊。

時隔三年的母女談心,小扶微望著母親的側顏,頭發紛亂,臉上、身上還帶著血跡,然而,手持長劍的母親,整個人所散發的是她從未見過的風采,她怔怔地問:“這便是,你想成為的人麼?”

娘揉了揉她的頭發,逗她:“怎麼,是不是看娘拿劍心馳神往,想要拋棄你的榮華富貴了啊?”

小扶微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想太多。”

“不想就對了。江湖可不是什麼好玩的地方。”

“那你還拋夫棄女,上趕著回來玩命啊?”

娘愣住,摸她腦袋的手縮了回去:“有些事,並不是你想的那樣,等你……”

“等我長大了之後,就會明白了?”七歲的阿微已經是個人精,大人要說的話,她縱然不能全懂,也絕非半點也不懂,“反正,你就是不喜歡在家裡池塘邊喂魚、不喜歡給爹爹磨墨、不喜歡……陪我唄。”

她還是有怨氣的,就想狠狠抱怨幾句,可是看到娘眼眶噙著的淚,又不由心軟:“你都這麼大人了,怎麼好意思和我搶哭啊……”

娘伸手,“是娘不乖,阿微拍娘手心,娘絕不還手。”

小扶微故作大力,最終卻是避開娘指尖的傷痕,“單女俠不要誤解,我

沒有原諒你的意思哦,除非你把逍遙門的絕世秘籍傳授給我。”

娘總算被她逗笑,“真給你找來,你也得練的成。”

那一趟她終究沒能把娘帶回家,後來兩三年中,娘一得空就會來看她,偶爾還把她捎去逍遙門小住——雖然未經爹同意,但爹公務繁忙且不會武功啊,除了跳腳指責也沒轍。

就在柳扶微以為這種日子會長長久久下去,直到一日,她和左鈺一起被綁架,親耳聽到那個綁匪說:左夫人說,她選兒子。

沒人想救她,也沒人知道她是如何從鬼門關裡爬出來,那時她唯一念頭,就是去質問娘,問她到底有沒有心。

而等在蓮花山上的是一片白茫茫的靈堂,棺柩裡的母親再不能回應她。

人人都說這小姑娘心腸可真硬啊,親娘死了竟是一滴眼淚也沒流。她何止沒流淚,守靈後連句招呼也沒打就離開了逍遙門,她那位“哥哥”一度翻遍了整個蓮花山,專程趕到洛陽柳府尋她,向她承諾會為爹娘報仇。

“左鈺,逍遙門上下被屠得連條狗都不剩,大理寺都查不出端倪,如你這般臉上寫著‘我要複仇’四個大字的遺孤,現就是個行走的瘟神,又何必拉我一起呢?”

“你……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我們沒有來往的必要了吧?”

左鈺痛失至親師門,她沒請人進家坐一坐,反將人趕走,爹爹知道了直把她斥了一頓。後來據說他也沒回逍遙門,杳無音訊了好久,直到三年前成了赫赫有名的大理寺少卿。

回想當年,她固然也覺得自己有點過分,但也就是一點點而已,畢竟他們左家把她親娘連人帶心都給搭沒了,她想要遠離這些刀光血影的江湖有什麼不妥麼?

沒有吧。

至於連拿一柄劍換她的命都不肯麼?

嘿,他還真就至於了。

要不怎麼說她小時候嗅覺敏銳呢?遠離左殊同,不然會變得不幸!

憤憤不平的意識不知飄了多久,直到一滴滴冰涼落在眉心,她聞到了彌漫在空氣中的腐爛氣味……嗬,又是那個夢。

老天爺,她已經死無全屍了,賞她一個靈魂上的安息很難麼?

她在黑暗中翻了個白眼,又覺得哪裡不對——慢著,人都死了,還能做夢麼?

***

柳扶微勉力睜眼,入目處依舊是暗夜枯燈,卻不是童年陰影裡的那個破廟。而是一間擺了好幾口棺材的破瓦寒窯。

這裡是棺材鋪?莫不是她死了,靈魂出竅了?

下一刻,脖頸處就傳來一陣火辣辣的刺痛,她下意識探手,指尖所觸是厚厚的麻布,草藥的味道鑽入鼻腔,熏得人一陣發昏欲嘔……

我……沒死?

可那一下分明封了喉,她親眼所見自己的血“亂花漸欲糊人一臉”的……

隱約聽到屋外有人聲,她懵懵撐起身,才踱到門邊就聽有人道:“歐陽登!你倒惡人先告狀起來了,若非你放跑左殊同,我們至於被他堵在

城門前?”

還未從大難不死的喜悅中緩過神,就聽熟悉的妖女聲音,她那顆心又猛地墜地——搞什麼,上百號人圍不住幾個袖羅教的傷殘,居然還在眾目睽睽之下任人把自己拐跑了?

堂堂大理寺加金吾衛啊,虛成這樣,大淵是要亡了麼?

“老子可是親眼看到他掉到井裡去的,還專程挪了千鈞石把井口給封死了……嘿,誰能想得到他這都能逃得出來,老子才是活見鬼了!”

邀月冷笑:“你以為你這麼說教主會信?鬼掉到鬼井裡也沒有不魂飛魄散的,左殊同一介肉體凡胎怎麼可能逃得開?”

柳扶微透過窗縫一探,但見外頭是一方破落小院,坐一人站三人,坐著的那個自是那教主老太婆了。

那叫歐陽登的長得尖嘴猴腮,肩上披了件黑不溜秋的袍子,簡直像個人形蝙蝠,見邀月一個勁懟他,扯著公鴨嗓道:“老子哪曉得他怎麼脫身的?反正老子就是看到他掉進去了……

老子還沒說呢,教主費了那麼大的勁,親授席先生傀儡術,將一身靈力悉數傳之,可結果呢?小姐的命換過來了麼?”

席芳道:“此次是席芳疏忽,未料顧盼會臨時置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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