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寢殿偷吻(全)(1 / 1)

東宮,承儀殿。

司照將她輕放於沉香榻上,攏好錦衾,為免她呼吸再滯,玉枕上多墊了一層軟花絨毯。

她這次應是熟睡了,被這樣來回搬動都沒醒。

司照將一線牽給她重新戴回,看她指尖的脈望幽光削減,又為她把過一回脈息。

無需問,定是她入自己的心域,反被心魔所困。

怕被自己發現,才擅自脫下“一線牽”。

入宮第一日都如此膽大妄為,不知此前背著他摘過多少次。

少女的臉色浮現著病態般的蒼白,嘴唇都毫無血色,想到她的心魔可能與入皇宮有關,他心中焦躁又化作淡淡自責。

胸臆中那股湧動的悶窒猶在,司照坐於床沿,閉目合掌,存想調息,以周流運氣之法將怨戾之氣融於氣貫百脈,一盞茶後,細汗浸透背脊,肩膀才隨之鬆弛下來。

整好衛嶺回到東宮,一入殿中便見太孫殿下此狀,不覺驚異:“殿下,你沒事吧?”

“些許怨息入體,已消融大半,無礙。”

衛嶺道:“這怨氣莫不是源於柳小姐?”

司照隻怕此後還會有類似的事,衛嶺這頭不該瞞,便點頭:“嗯。她此前命格受損,心神脆弱,容易受怨氣所擾。”

“那殿下你也不能自己……”

司照道:“我在神廟中修行,便是修得如何化解怨氣之法。”

見殿下如此輕描淡寫,衛嶺方才鬆一口氣,隻是看柳扶微仍熟睡於榻中,道:“殿下……不會就打算讓她一直住在你的寢宮裡吧?”

見司照不答,隱隱有默認之意,衛嶺又道:“她可是入宮參選的公主伴讀,結果第一夜就被殿下趁其熟睡捉到自己榻上……”

司照忍不住糾正:“不是捉,是救。”

“我知道是救,但旁人不知。天一亮,侍奉的人進來一看,豈非人儘皆知。到時聖人問及,殿下總不能說……你是把人姑娘招來侍……”

看司照臉色不佳,衛嶺生生將“寢”字咽下去:“……的吧?”

“此事,稍後再說。”司照不願擾她深眠,起身往踱至外寢桌案前,提筆就墨,寫了一串藥膳單子,遞給衛嶺,“你且去典膳局備些藥膳過來。”

“現在?”

“嗯。”

衛嶺頷首將退,轉頭時想起一事:“殿下,方才我在掖息宮外遇到姚少監,他說陛下早早就寢,入宮伴讀的肖像已繪完,倘若殿下有需,可先派人送來東宮呈殿下過目,若不急,則送到坤寧宮去。”

看來今日在紫宸殿所提要求,皇祖父還是放在心上了。

司照道:“先呈來看看。”

“也是現在?”

“‘夢仙案’才過,類似的事情未必不會重演。”

司照提出看畫,本是出於謹慎考慮,自無夜半三更觀美人圖之意。而真當衛嶺跑了這一趟,將畫卷送來,他第一時間掀開柳扶微的畫像,不免皺眉:

“這畫所繪……是誰?”

衛嶺湊近,亦覺得這畫中人的五官模糊,隻有簡單的輪廓卻無眉眼細節,遠不如柳扶微本人秀美,又一一攤開其他畫像,竟幅幅精致流暢。

這下,連衛中郎都不免搖頭:“難不成,柳小姐第一日就已被人針對上了?”

實則,畫像是畫師憑記憶趕工、又因姚少監囑咐削弱妝容所出,算不得是刻意刁難。

但司照隻看了一眼,眼角眉梢像是沾染了一抹寒氣般。衛嶺心頭莫名一抖:“要否,召畫師重畫?”

“不必了。”司照將畫鋪就於桌前,自筆架上選了幾把偏細的狼毫筆和勾線筆,“給皇祖父看的畫像,未必需要多麼傾國之姿。”

衛嶺看殿下是打算親手改畫,立刻幫著添燭,研磨,他曾是太孫伴讀,自然配合默契。

司照凝視著畫中人,想象著她的一顰一笑,微微低下頭,神情專注的在原畫之上以肅墨勾勒,不過幾筆落眸,就將畫上少女的靈動神采描繪而出。

衛嶺麵露訝色,瞬間便覺出了五分神似之處,正待誇讚,忽聽司照道:“我想過了。此事,不可懈怠。”

衛嶺沒會意:“什麼?”

司照道:“入夜之後,還是得帶柳小姐至此就寢,天亮之前送回去。”

“……”衛嶺:“殿下是說,每一夜?”

“對。白日尚可派人暗中保護,入夜更易有可乘之機,事關安危,不可疏忽大意,也容不得試錯。”

太孫殿下說“容不得”時,隱隱帶著一種與本人氣質截然不同的獨斷,衛嶺深深地望了他幾眼,到底還是覺得此法可行性太難:“殿下,要否問過柳小姐的意思,再做決定?”

***

柳扶微睡得迷迷瞪瞪,好似聽到有人在不遠處小聲談論著什麼。

她約莫嫌吵,將錦衾蓋過大半張臉,繼而嗅到一股淡淡的香氣,仿佛是菖蒲香絆著柑橘,簡直比自己慣用的熏香還好聞……

她頗感舒適地翻了個身,將整個人埋於被褥之中,片刻後,另一半困意倏然褪儘,她猛地坐起身——我這是睡在哪兒?

是了,我竟忘了自己入宮伴讀,人已不在家裡……

一扭頭,看著燭光斜斜鋪在臥榻之上,香爐嫋嫋充斥著偌大寢殿,好容易搭好的思緒再次垮掉——這不是掖息宮吧?

她不會又中了“夢仙術”,被刮到書裡了?

想起那個尚未捕獲的幕後黑手,她本能地抱起榻上玉枕,這時,但聽外寢有人低聲道:“到底是未出閣的小娘子,共處一室,甚至一榻,會否……”

這聲音有點耳熟,她沒第一時間認出,又聽另一人道:“我睡羅榻,自不會逾禮,她也非……拘泥陳規之人。”語意中帶著些許不確定。

柳扶微心頭一跳——太孫殿下?

昏迷前的一幕遲緩地浮現在腦海裡。

想起在靈域當中,她捂著耳朵差些禁受不住幾欲崩潰,幾乎要被阿飛那一套歪理說動,忽然間聽到

有人喚她“微微”,這才陡然醒神。

意識到那個呼喚自己的聲音來自司照,也不知為何,她本能長籲一口氣,甚至還有一絲小小的驚喜爬上心頭,便墊著腳尖下床,同殿下打聲招呼問明情況。

才走兩步,又聽衛嶺輕歎一口氣,道:“殿下當真確定柳小姐心儀於你?”

司照道:“嗯。”

柳扶微腳步倏地頓住,莫名有些越不過這道隔斷。

衛嶺仍糾結於那賭命的賭約,看司照如此上心,多少有些不安。但轉念一想,太孫殿下如此天人之姿,那柳小娘子會傾心他也是正常不過。

衛嶺遲疑問道:“聽聞聖人有意讓皇後侄女薑家小姐入選,那……柳小姐又如此鐘情於殿下,殿下打算作何安排?”

司照正為畫中人描眉,沒第一時間開口。

柳扶微自沒瞧見他在做什麼,隻聽他靜默片刻,方道:“你既知我意,何需多問?”

“屬下是想問,是否要提前將她送離皇宮?”衛嶺所說的這個“她”,指的是薑滿月。

“伴讀之選,我無定奪之權。眼下局勢未明,不宜讓事態變得繁複。”

衛嶺:“屬下明白。”

柳扶微卻全然不明白了:提前送離皇宮?說的是我?事態繁複……看來殿下意欲順從聖人,要娶薑滿月,他認為此事因自己的介入變得複雜,這才和衛中郎私下商議?

衛嶺又道:“隻是,殿下當真要夜夜將柳小姐藏於……殿中?其實,若要保證她的安全,屬下也可以……”

畫已改完,司照停筆,道:“宮中夜間本就殊多怨氣,她所住的掖息宮靠湖,水氣重,更容易受怨念纏身。她就寢時有我伴在身側,方能杜絕……心魔再生。”

柳扶微又是一驚:怪不得我現在遍體舒暢,原來是留在太孫殿下身畔,就可怨氣儘除?

衛嶺尤其惦記著,柳小姐對殿下的喜歡,即是殿下的賭約贏麵,無論如何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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