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過度守護(全)(1 / 1)

生平第一回麵聖,說不慌肯定是假的。

尤其殿內還有太子和祁王,再加上她那位烏青著一張臉、拿餘光瞟一眼都能感受出一股死諫氣場的阿爹……

是以,當柳扶微邁入殿中,緊張地手腳不聽使喚,連跪拜時都帶著點擺。

聖人沉默著盯著她幾個瞬息。

一刻鐘前,姚少監已在私底下,悄然將皇太孫擄人的見聞詳細稟明。

“殿下見著那位柳家小娘子,先出言威脅左少卿,又以柳禦史在殿中為由,將柳娘子強行擄上了馬,冒著大雨帶到宮裡……奴才還聽到,殿下要那柳娘子務必在禦前說‘願意做太孫妃’……”

姚少監所說一句假話也沒摻,直把聖人聽得心下納罕。

他老人家自認為是最為了解孫兒的。早年常因他過於寬仁的性情歎息,隻覺得司照的才智謀略固然一絕,終究少了幾分君主應有的淩厲果決。

那柳娘子……究竟是何等的女子,竟能讓孫兒如此著緊?

柳扶微因剛淋過雨,梳洗後就趕來了。

一襲淡色裙衫,素麵清顏,因頭發未乾,隻從鬢邊往後挽著一個最簡單的小髻,餘頭發蓬鬆下垂,全無半點裝飾,反倒將優越的顱頂及嬌容襯得格外出眾。

看上去當真像一朵輕盈的雪蓮,美得毫不費力。

聖人隻看一眼,竟想到了昔日後宮第一美人、他曾最為寵愛的蕭貴妃——祁王的生母。

很奇怪,哪怕她們五官全然不同,但遠看輪廓,態濃意遠真有三分相似之處。

就連祁王司顧都怔了一下。

但殿中其餘人就此並無察覺。

柳扶微謹記司照的叮囑,表現得無比乖覺。

司照看聖人半天沒有說話,不覺抬袖道:“皇祖父。”

祁王適時輕咳了一聲,半說笑道:“父皇,阿照好不容易帶回來的姑娘,可莫要讓人家跪久了。”

聖人道:“柳扶微,朕有意封你為皇太孫妃,未知你意願為何?”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一顆心還是緊張地砰砰直跳。

柳扶微道:“臣女願意。”

倒是乾脆利落,並無一絲猶豫。

聖人問柳常安:“柳禦史,你可親耳聽著了吧,是你閨女自己願意嫁給朕的孫兒的。”

既是柳扶微親口承應,倘若做父親的再極力反對,那就當真是坐實忤逆聖意之罪了。

柳常安隻得磕頭謝恩。

柳扶微偏頭看了阿爹一眼,隨即麵向聖人,道:“陛下,臣女此前眼看阿爹為我的婚事操心,便撒過嬌說要一輩子不嫁人,留在阿爹身邊侍奉他到老,以儘孝道。想必,阿爹同聖人所言亦是源於此故。但……承蒙陛下不棄、殿下抬愛,能夠讓臣女伴在殿下左右,自是喜不自勝,也自當死心塌地,豈會有半分不願?”

她這一番話說得可謂真心實意,但因淋過雨的關係,話裡帶著濃濃的鼻音,再加上司照夜擄在

先,落入聖人眼中,更像是被皇太孫威迫所說。

如此,就連聖人都生出了一絲於心不忍,正考慮著如何措辭,當不會讓柳常安覺得是皇家太過欺人太甚。怎料皇太孫忽又上前一步,道:“孫兒尚有一請。大婚之前,柳小姐留在我承儀殿,待親迎日前再回柳府。”

“……”

此話一出,柳常安第一個站出來反對:“太孫殿下,尚未成婚就入住東宮,會否於禮不合?”

神燈案的原委不便在大殿上明說,司照道:“近來皇城有妖祟作怪,奇案頻發,柳小姐也險些牽涉其中,我既要娶她為妃,應確保萬無一失。”

除此以外還有一點。

若現在放她回柳府,難保這期間不會給一些有心人可乘之機。

既然藏不住她,就應當明目張膽、對外宣告誰也不可以動她一根毫毛。

聖人看出司照的用心,雖然不符合宮中規矩,但轉念一想,阿照難得如此鐘意這個女子,若不成全,恐怕今後就要以此為由終身不娶了。

他老人家年過八旬,心中關心之事不過一二。何況人既已劫,實不差這十日半月,索性也就不再追究細節,當場下旨賜婚,傳喚禮官、鴻臚寺、及各司速設節案,三日之內行納采問名禮,婚期定為下月初二。

柳扶微始料未及愣在原地。

今日都十七了,下個月初二……豈不是十五日都不到?

司照朝她挪行半步,拉著她的手一起跪下謝恩。

***

柳常安顯然極不情願。

一出大殿,都不顧及聖人還沒走遠,就牽著女兒的手,氣呼呼對司照道:“皇太孫未免欺人太甚。”

到底是對著未來嶽丈,司照僵著脊背,無從解釋。

此時祁王踱出,幫言兩句:“我們阿照從小到大,這可是第一次這麼非要娶一個女子回家,他如此袒護,柳禦史當為女兒高興才是。”

柳常安當然聽不進去,隻冷哼一聲,將柳扶微拉到一旁去。

司照就站在十步開外的地方,眼看柳常安不時含淚對女兒聲聲囑咐,不覺垂眸。

***

等柳常安離宮時,夜深處傳來沉緩悠長的鐘聲。

饒是之前有來過東宮,但當時是被太孫殿下以挪移陣法帶進的,而非是這般隨正門而入。

今夜這一出,於宮中諸人實是一波三折、峰回路轉,於她,更是在幾分心意神搖之下做出了決定——隻是,真當聖人下了旨意,又稀裡糊塗進了這承儀殿的偏殿,躺在這張陌生的床榻上,蕩在周身的漂浮感才逐漸退散。

她後知後覺的開始感到忐忑。

尤其是,在送走阿爹後,她看向廊道處的司照,他卻不知因何故偏過頭去。

她其實有不少話想問,進偏殿好一會兒,始終不見司照來看她。今夜又淋過雨,鼻腔微微發癢,還隱隱有些懼冷,她是怕再犯風寒,換過寢衣就先躲到被子裡去。

等伺候的宮人回說她已然

睡下,司照才慢慢推開她的房門。

他邁進門檻,步伐很輕。

她應該很怕黑,無論住哪兒,總會點一室燈燭。

掀開幔帳,聞到了那股清清淡淡獨屬她的香氣。她整個人縮在厚厚的被子裡,人是半趴著的,臉側著枕在枕頭上,發髻未解,微濕的額發貼著臉頰,朦朧的燈火映照之下,氤氳著幾分惑人的緋紅。

司照站在榻前,終於可以肆無忌憚地凝視著睡夢中的她。

從強行擄她上門,到宮門前那一番挾著威逼利誘之意的剖白,再到他牽著她的手接受皇祖父的賜婚……每一步都走得極險,每一步都是他的本能。

好像從很早開始,他就已然察覺,她對他而言,是就算全力以赴都未必能夠牢牢抓住的存在。

可真當他抓住了她,得償所願將她帶回到自己殿中,又變得小心翼翼,像是手捧著一株花骨朵,生怕一個不留神就會折斷。

司照也不知自己怎麼了。

就連衛嶺都暗示他太過了些。

“陛下既已賜婚,何妨讓柳禦史帶她回去?不過是再等十數日,實在放心不下可派屬下去柳府親自護衛。可現在硬將她帶進承儀殿,若是我的妹妹遭此對待,我非得……”衛嶺歎了一口氣,“好在柳小姐是真心心儀殿下的,可殿下之後可不能次次如此了,她對殿下的愛意若是變少,那賭約可就危險了……”

衛嶺時刻關心賭約,不經意間說出了“變少”二字,司照反而呆住:“愛意……也會變少?”

“那是當然。試問天底下的小娘子,哪個不喜歡溫柔的郎君?”

清涼的夜風從窗縫鑽進室內,拂動她的發絲。

司照回神,起身闔緊窗門,回到床榻邊。

他擔心她淋雨受涼,探出手掌輕觸她的額溫,微微熱過掌心,但額間微沁出汗,又似不像發燒。

感覺到觸碰,本在睡夢中的柳扶微本能往後一個肘擊,被一隻手握住:“是我。”

“殿下?”聽到司照的聲音,她才晃過神,輕咳一聲,“之前在袖羅島,做過一些夢中防禦的特訓來著……”

她坐起身,被子順著她肩頭滑落,寢衣不大合身,衣襟鬆散開,露出抹衫起伏的線條。

“殿下什麼時候進來的?”

“剛剛。”他挪開眼,強行將目光移到被子上,“為何蓋這麼厚?哪兒不舒服?”

“沒,我在捂汗。小時候我娘教我的,要是不小心受了風,喝滿滿一碗薑水,及時捂汗將寒氣排出,就不會染上風寒了……”

倒是一如既往地惜命。

他遞出手:“伸手。”

她依言伸手,露出一截凝脂般的手腕,輕輕落他的掌心裡。

觸感柔軟、細滑。

一股暖流自血脈湧入四肢百骸,她瞬間感覺舒服許多,笑道:“看來下次我要是再淋雨,還是得找殿下,才管用。”

“好。以後,所有的事,都可以找我。”他低醇的聲音帶著一抹淡

淡的笑意。()

柳扶微暖意更甚,明明睡前還感到神不守舍,太孫殿下一來,心立刻就安定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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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有許多話想要和司照說,但他就這樣出現在跟前,腦海中不由自主回響著宮門前他的話,耳朵莫名其妙燙了起來。她儘力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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