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賭局全貌(全)(1 / 1)

實則,柳扶微並未完全聽懂他們所說。

隻大抵知道,風輕欲以神燈蠱惑人心,司照為救洛陽百姓,不惜以自己為代價挑戰神明。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點燃了最大一盞神燈。

太孫殿下記憶中的風輕,飄似鬼魅,與她所夢不大一樣。但她猶知風輕是如何坑得飛花,他坐莊的賭局,豈有在他手中反客為主的可能?

有那麼一時片刻,她甚至忘記自己處於幻境,情不自禁製止:“司照,切不可答應他,他是墮神,連天庭的規矩都……”

話未儘,她聽到司照道:“敢問神尊,第一局想要賭什麼?”

柳扶微瞳仁微顫。

他沒聽到她的話。

可見,殿下本尊依舊不在這場幻境之中。

本該就此離開,她卻猶如半截木頭般愣愣地戳在那兒。

因為這場幻境……觸到了神燈案的真相。

神燈一案,事關風輕,事關太孫,也事關左鈺。

換而言之,於她,無論前世還是今生,都有著密不可分的羈絆。

當年究竟是個什麼情狀,左鈺始終不肯向她透露。

民間的說法更是玄乎,此前隻知神燈禍世,太孫都未能阻止慘劇,左少卿力挽狂瀾。

柳扶微知曉這必然是殿下心中的一道坎,她並未主動向司照追問過此案相關之事。

可她千揣測、萬猜想,也沒有想到太孫殿下為了挑戰神明,竟不惜以己身的運勢、天賦以及仁心為代價?!

那不正是將靈魂以器靈獻祭麼?

性命固然最重,可在罪業道、娑婆河走過一遭,她焉能不知唯有靈魂才是眾生漫步於歲月長河的依托。

若連心都被挖走,此後每一世,都將這般缺斤短兩地存在著看。

在殿下的幻境中,即使是痛苦,也沒有濃墨重彩。

如同他與風輕一應一答,在尋常不過。

她想到後來,太孫因此案跌下神壇,被遺忘、被舍棄,於罪業道修行三年……也

就是說,最終的賭局輸了?

此間種種內幕,世人皆不知情。

霎時間,欲知道真相的心情達到了巔峰。

旋渦的風持續刮拂,冰冷刺骨,柳扶微逼自己凝住神,繼續往下看。

與神明博弈,應是因近些年發生,個中細節都清晰如昨。

哪怕並未看遍全貌,僅是一隅,足以令人心驚肉跳。

回憶是一點一點被撕開的皮肉,身臨其境才更覺殘酷。

她看到了他晝夜不息隻為多滅一盞燈,而神燈生生不熄。

她看到了他竭儘所能隻為少一人受害,身後者寥若晨星。

當衛嶺向他捅出那一刀時,太孫殿下在想什麼?

柳扶微不得而知。

唯見神燈的火愈旺,殿下眼中的光愈黯。

昔日信仰他的人都站在了他的對立

麵,到最後不離不棄者僅剩大理寺四子。()

當他一反常態怒斥,不是失控,不是賭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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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唯恐連累,打算一個人去麵臨敗局。

他唯獨錯算,他待四子如何,四子亦懷揣同心。

當他被失智的村鎮百姓群起而攻之,不留神失去知覺。醒來發現自己正躺在破落的瓦房之中,腿上傷口已做過包紮,背上被貼了定身的符篆。

屋中隻有兩人,一個是年紀最長的司直黃粱,另一個是言知秋。

兩人皆已掛彩。

司照眼見言知秋正在穿原本自己身上的黃裳,預感了他要做什麼,立刻喝道:“知秋!你在做什麼!”

言知秋說:“殿下,現在山下百姓都已被神燈蠱惑,你貿然出現,會被視作大敵,且在此等候,知行已去請救兵。先讓我們將百姓引開,到時他們看不是殿下,自不會趕儘殺絕。”

這話就連柳扶微都覺得扯犢子。

已失了智的人又怎麼可能分辨得出是非對錯呢?

隻怕眼睜睜見被戲耍,泄憤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速速褪下衣服!”司照雙目赤紅,“黃司直,你怎麼也跟著知秋胡鬨!”

黃粱卻跪身:“殿下,方才,張柏為了給我們掙得這次生機,已被那群百姓帶走了……”

司照愣了一瞬,隨即額間瞬間暴起了一道青筋,“你可知那些百姓已成了墮神的傀儡……”

“一旦被抓,將成為祭品。張柏知道,我們也知道。”言知秋道:“但是殿下,哪怕我們幾人都將難逃今日之劫,唯有殿下不可落入他們手中。”

司照一次次試圖破開定身符的束縛,一次次失敗,聞言加重語調:“此劫因我而起,自當由我而終!”

言知秋道:“我知殿下您從不曾將我們視作為下屬,您將我們的性命看得比自己還重……我們就算僥幸活下來,也沒有辦法滅燈,天底下隻有如鴻劍的主人可以。還請殿下,以私誼為輕,萬民為重。”

司照不願聽,轉向黃粱:“黃司直,你可曾考慮過你的妻兒麼?”

黃粱渾身一顫,未答。

司照又道:“你們若是信我,把我鬆開,我可同你們一起想辦法……”

都是這場案子的親曆者,又如何分不清殿下已到了強弩之末呢?

“此次神燈案若無殿下,洛陽早已不保,許多人根本活不到今日。可這些事,不能隻有我們知道,更不能隻讓殿下一人犧牲和付出。”言知秋已穿好衣袍,“即便我們遭遇不測,那也是我們為了自己不枉來這人間走一遭做出的選擇。”

黃粱亦起身:“言兄此言得之。殿下,我黃粱活了這麼大把歲數,還從未當過英雄。這一回的匹夫之勇且讓我們來逞罷!至於我的妻兒……也隻能拜托殿下多加照顧了。”

話畢,兩人齊齊朝司照鞠了最後一禮。

“彆、彆走……你們回來……回來!”司照周身劇烈顫抖著,一聲聲壓抑的啼噓,仿佛是從他靈魂深處艱

() 難地抽出來。

然而言知秋與黃粱並未回頭。

直到屋門徹底闔上,記憶陷入一片晦暗且悲哀的顛覆中。

柳扶微好似聽到了言知行的詰責:“殿下為何不拔劍!我哥他們既是被神燈所控,隻要滅了燈一定會恢複過來的!”

在一陣血霧彌漫的亂象之中,她看到言知行、黃粱、張柏他們行屍走肉地持劍而來,又聽到言知行哭喊道:“殿下,我不求你救回我哥他們的性命,隻求他們神魂安息……”

此後天地宛如一攤爛泥滾成漩渦,縈繞周圍。

畫麵扭曲到了令人眩暈作嘔的程度,若不是情根死死牽住她,她簡直感覺到自己要被這股可怖的力量吸走。

直到她聽到一聲輕笑:“司圖南,第一局你已經輸了,這第二局也已開始了……你說,這一回,賭什麼好呢?”

視線再度聚焦,她看到那道如鬼如魅的青影徐徐踱來。

因為能夠感受到司照的心境,柳扶微頓覺某個瞬間冷意津骨,身體仿內仿佛有千萬個冰棱刺出,窒息到讓人無法忍受。

風輕永遠是淺淡的,連聲音都淡,尾音像古琴一般磁性悅耳,卻令人汗毛倒豎:“不如,就賭,你能否滅掉我的燈?”

她不禁側首。

司照嘔出一大口鮮血來,哪怕以如鴻劍撐著身子,依舊搖搖欲墜。

彼時的司照,眼睜睜看著甘願為他赴死的同僚成為傀儡,才經曆一場徒勞無功的慘敗,又如何能夠堅信自己可以戰勝神明?

要是連他自己都說自己滅不了燈,就算第二局贏了,也是輸——這就意味著風輕將再無人可阻;但是,他若賭自己能夠滅燈,那麼但凡他做不到,就將失去一切天賦——包括持有如鴻寶劍的能力——結果隻會更糟。

柳扶微恨恨地盯著幻象之中的風輕。

這不僅是一場沒有希望的賭局,還是一場會徹底擊潰司照自尊的賭局。

然而她聽到司照沉黯的聲音:“你說過,被挑戰的神明……必對挑戰者所問給出解答。我想要你……先回答我。”

風輕眉梢微挑:“你還是想問,我究竟是如何在人間布下這麼多的燈?”

司照吐息艱難:“是。”

這一次,風輕並未第一時間回答,而道:“你隻有一次機會,難道不想知道掌燈人究竟是誰?”

“問掌燈人沒有意義,因為肯定不止一個,並且……隨時可變。”

風輕嘴角的笑意不留痕跡地一淡:“散燈之法你早已知曉,本就是信徒向我許願。”

司照青絲披散在肩頭,整個人頹然不堪:“對於芸芸眾生而言,實現願望是極具誘惑。但不過短短數月,就讓這麼多人點燃神燈,不合常理。尋常百姓縱有欲求,也不會在官府反複強調安危後,不惜以獻祭的形式冒險去試。換而言之,神尊欲散業火勢必要有精心的布局。”

他說到此處,咳了幾聲,複又道:“我的第二個問題,是你如何選信徒,如何散布的神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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