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昂對此並沒有什麼想法,也並不因此感到意外。
怎麼說好呢?
……是琴酒在知道這件事後,毫無疑問會說出來的話吧。
世界的規則就是這樣的。
想要拉攏一個人,要麼用金銀財寶、美酒美色去討好,要麼用甜言蜜語去畫大餅,要麼就去拉攏對方的親朋。
情理、野心、貪欲等等。
隻要你是個人才,那麼自然就會有人為了拉攏你而對你萬般觀察、想方設法尋找突破口。
這是很自然的邏輯。
不隻是裡世界,哪怕是在正常的社會當中,也是這麼個規則。
——被稱之為“人情世故”。
而從古至今,通過拉攏親朋來影響一個人的判斷和決策,都是在世界各地的曆史上都經得起驗證的手段。
下到吹枕頭風,上到吸引人跳槽,都是有所先例的。
而琴酒是組織馴養的獵犬。
忠誠一向是狗最顯著的優點。
討厭狗的尼昂對琴酒的提議興致缺缺,雖然也沒有直接拒絕,但態度顯然不怎麼熱衷:
“你們要是能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找到人,我也不是不能記組織這個人情。”
他並不介意這種“人情世故”的小手段,例如因為尼昂偏寵著貝爾摩德,組織就總喜歡借貝爾摩德的口給他下達任務,也是相同的道理。
尼昂每一次都中招,隻是因為他樂意這麼做。
從來都沒有什麼太過複雜的緣由。
找人的事,已經過了十五六年了。
哪怕是尼昂仍舊沒有放棄,但也不免感到了挫敗。
因此……
如果組織真的做得到的話,他倒並不排斥接受這個恩情。
雖然不至於對組織死心塌地,但會偏向組織立場是理所當然的——哪怕他再怎麼看不上這個組織的神秘作風,對膽小怯弱的領袖也沒什麼興趣,但與那孩子有關的情報,的確是對他來說相當重要。
琴酒:“隻要你給出名字、年齡、大致長相與出身地點……組織最多一年就能夠給你列出詳細名單。”
“名字與長相我也不知道,年齡這種東西本就不是和外表完全一致的,有人娃娃臉,有人老得快,我隻能說對方比我小五歲,至於出身——我不方便講。”
尼昂歪歪頭,似笑非笑:
“我剛剛不是說了麼?如果你們能在‘一無所知’的狀況下找到人,那我甘拜下風,欠組織一個天大人情。”
琴酒皺起眉。
正因為他知道尼昂對這些人情世故和歪繞心知肚明,所以他才很直接開口。同樣對神秘主義以及歪歪繞繞不感興趣的行動派,非必要時刻從不多費口舌。
而尼昂的回答在他看來,就像是直白的拒絕。
畢竟哪有尋人卻一點情報都不給的呢?
難不成過去尼昂一直在大海撈針嗎?
“我記得你說過,組織的待遇是最好最大方的,自由,金錢,地位——在同行裡,你絕對找不到替代品了。()”
琴酒冷冷道:
“你應該不是那種還抱著‘回歸正常社會’想法的蠢貨吧?▌()▌[()]『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回歸正常社會?喔,如果我有一天我腦子想不開,想要去蹲大牢或者感受一下死刑了,說不定就會這麼做吧?”
低笑了起來,對自己是什麼人相當清楚的尼昂,並不期待這種事。
他的三觀與人生早已定型,偶爾混入平凡中或許還不會有問題,但長時間的這麼做,遲早會與之產生無法融合的矛盾。
最基本的一點:法律與個人暴力,他總是會更傾向於後者。
僅此這一矛盾,就注定尼昂永遠無法融入平常。
“既然如此,請求組織幫忙,又有什麼不好?”銀發的殺手挑眉詢問。
他們這種人,成家的並不算很多,但也決不能說沒有。
仔細算起來,組織內部帶家屬的人並不算少——畢竟不是所有成員都是亡命徒的。還有不少研究派,經營派,外交派等等的文員,這些人本就不需要奔波在生死間,結婚生子是很正常的事,再不濟也會有父母親人。
對於本就沒有跳槽想法的人來說,正因為知道組織的龐大強力,因此將家屬帶過來,反而是一種好事。
因為福利確實給的很足。
組織對待叛徒如此殘酷,甚至多疑到令人咋舌的地步,卻還是有無數人願意繼續為它效命,除了恐懼作用之外,絕無替代的高超福利是必不可少的東西。因此隻要不是三觀相反,還抱著自己或子孫後代脫離黑暗的想法,幾乎不會有組織成員覺得這是什麼壞事。
逐利是多數人的本性。
正因為這種人占據多數,不折手段逐利的人更是數不勝數。
……所以,無私純善的靈魂才會顯得可貴。
尼昂彎起眼眉。
他嗓音輕快地回答,語氣很是自然:“我知道哦,所以我是很認真地考慮並且在回答的。”
微垂著銀眸,他漫不經心,仿佛在開玩笑,又仿佛在說著一個荒謬的事實:
“但那孩子的確不知道自己的名字,而我也的確不記得對方的長相了,至於出身,其實也沒什麼意義,我已經可以確定,她早就不在故鄉。”
【她】。
果然是位女性。
想想尼昂的性格,琴酒並不意外,隻是對這套說辭相當懷疑。
畢竟這實在古怪。
如果說尼昂太久沒見過人了,不記得長相還能理解,但是——怎麼會有人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呢?
而事實就是如此。
那孩子直到六歲被賣掉那年,都沒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固定名字。
銀眸的兄妹都不是乖順的孩子。
血液裡流淌的叛逆是如此頑固,以至於各式各樣的蔑稱伴隨她長大。
而在他們態度冰冷如同
() 西伯利亞寒風的母親終於願意接受他們存在,在複仇臨終的最後,重新給他們命名時——
尼昂的小妹妹早已經無緣得知她遲來的、飽含祝福的名字。
來自他們所憧憬的母親給予的名字。
。
琴酒和尼昂不歡而散。
前者對尼昂的說辭半信半疑,更多還是認為尼昂不想被人抓住把柄、在敷衍著自己。
而後者完全興致缺缺,不想再這種事情與死對頭多加廢話,因此懶得再和人爭論。
遊艇返程速度很快。
巴拉萊卡在深夜將尼昂他們送到了日本一個偏僻海域的邊上。
借了手機給他們聯係本部來接人,隨後金發燒疤臉的女人乾脆利落的帶隊離開。
尼昂自己那套被海水打濕的舊西裝早就丟掉了。
不過他還記得把這趟任務的目標——那小瓶賢者之酒拿回來。
隻剩下三分之一容量的小瓶子被猝不及防地丟給了琴酒,銀發殺手原本就臭著臉不想看身旁家夥,因此這點沒抓住這個東西。
“哎呀哎呀,小心一點。”尼昂虛情假意地擔心,“這可是珍貴的傳說之酒呢,要是沒接住弄碎了,到時候我們可就麻煩了。”
“……既然如此,你就不要突然丟過來。”
“誰知道我們大名鼎鼎的琴酒大人會走神呢。”
尼昂哼笑了幾聲,隨後困倦地打了個哈氣,想要拉伸一下,鬆一鬆筋骨。
隨後他就因為腹部傳來的痛感而僵住。
緩緩放棄拉伸到一半的動作,尼昂不悅的用舌尖抵了抵壓根。
他腹部的傷雖然沒有波及器官,但口子確實有點大,回去之後還得縫合,現在如果肆意拉伸,很容易重新導致傷口裂開。
還是算了。
我先前流得血已經夠多了。
想到這一點,銀眸的綺麗男人不爽的看向了隔壁。
雖然外表要狼狽的多——畢竟誰讓琴酒非得留一頭礙事的長發,去海裡遊了一通,變得亂七八糟理所當然——但琴酒的確身上沒有半點傷口。
……不僅沒有半點傷口,自己還倒欠了討厭的死對頭一個人情。
尼昂垮著臉:嘁。
。
前往郵輪的那兩天,剛好是周末。
尼昂的假身份在周末向來不上班,因此他的消失也不需要做什麼掩護。雖然因為摸不準回程,因此已經提前在診所門口掛上了暫停營業的牌子,但如果他想,提前回來照常營業上班也不是不行。
但周一這一天——雖然天亮之前就回到了東京,但尼昂還是選擇繼續休業。
那個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