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的光順著車簾布隙刺入。

清早的風吹來,車簾動著,光也動著...

丘小娘子算不得絕色,王妃縱然因多尾狐血而顯著年輕...終也在眼角、神色等細微之處顯出幾分老態。

此時兩女早已醒了,但卻都安靜地躺在毛毯裡,看著那落照在車壁上晃動的光,神色複雜。

縱然宋延對她們不錯,可這幾年的生活對她們來說依然是如在地獄之中。

在山上,宋延是她們的保護傘。

隻要她們是宋延的爐鼎,她們就可以安安穩穩地待在洞府裡,而不會遭遇危險。

可如今離開傀儡宗已經數日了。

此時此刻,宋延與她們的關係就已經變了,變得不再是“保護傘”,而是......“獄卒”。

一個看守著她們,讓她們無法得到自由的獄卒。

她們如果沒有在這五年裡死去,那五年後還需要跟隨他回那地獄中去。

至於感情,或許有一些。

但如果說這感情是“恩愛”或“愛情”,那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傀儡宗是害她們家破人亡的根源!

至於宋延,則更是殺死鎮南王的直接凶手。

哪兒來的“恩愛”?

不過是醉生夢死,無可奈何,沉淪欲念,逃避現實的選擇罷了。

而就在這時,布簾微微掀開,露出少年臉龐,兩女頓時調整神色。

丘小娘子笑著喊道:“宋大哥...”

王妃壓住心底的諸多情緒,喊道:“宋...宋郎。”

宋延道:“天亮了,啟程吧。”

...

...

冬末,小雪紛落。

十數日後...

馬車又停在了一處。

周邊崇山崛起,崔嵬壓人,這是已到了西蜀境內。

一到這裡,玄氣就更加稀少了。

若說在南竹峰那般餘脈的外圍,在洞府齊全,丹藥月供的情況下,需要花費五六年時間湊齊百縷玄氣從而破練玄一鏡;

而在距離傀儡宗數日行程的地方,則需要花費三百餘年吸納千縷玄氣破練玄三鏡...那麼,在如今這種地方,想要強行突破,那沒個千餘年、甚至數千年時間都不可能的。

縱然是玄修,想在這種“貧瘠之地”隨意施展法術,那也是做夢。

這就不是個修煉的地方。

這裡,是修士的荒漠,是凡人的國度。

宋延尋了處升起篝火,三人圍篝火而坐,隨意閒聊著。

王妃忽道:“宋郎破鏡了嗎?”

問完,她又似是意識到這問題有些不妥,於是又麵露溫柔地加了句,“我是擔心前途凶險,若是宋郎未曾破鏡,需得小心一些。

雖說兩宗達成停戰協議,可...可這宗門之間,那在某些地方也與皇朝之間無異,嘴上一套,手上一套。

之前在傀儡宗附近還好,可現在已經到了西蜀境內,郎君還是需得當心才是。”

宋延緩緩搖了搖頭,麵露惋惜道:“本快破了練玄一層,可卻無奈遇到鬼修作祟,狐妖入侵,不得不離開宗門。”

他雖突破到了練玄六層,但卻也沒打算大嘴巴子,見人就得意洋洋地去說出來。

丘小娘子道:“那我們彆走大路了,我們...”

宋延抬手道:“小路多盜匪,窮山惡水的,若是遇到人多了,我雙拳難敵四手,也不好相與。還是走大路為好。”

說罷,他看向王妃,道:“雪柔,你說你娘家乃在西蜀山嵐城,如今去那兒,可靠嗎?”

王妃重重點了點頭,道:“我為鎮南王王妃之時,為防戰禍,曾提前經營山嵐城,那裡有不少我的心腹...

如今不過才過去三年多,我敢確定那些人都隻要還活著,就一定會認我。我們去了,定能安穩。”

空氣陡然安靜了下。

王妃嘴唇翕動,本想說一句“宋郎,要不你給我再用些癡心粉”,可話到口邊卻又咽了下去。

宋延也似沒發現這個小動作,又道:“你說過你阿爺曾在不知哪處淘了本靈花圖譜予你,以至於你能認識火息椒,甚至知道種植之法。那會不會在山嵐城附近,還有一處散修市坊?”

王妃搖了搖頭,道:“不瞞宋郎,當初我鎮南王府也想多招攬一些散修供奉,故而曾四處探尋,但並未尋到...

阿爺故去已久,也難以再問他老人家。”

宋延看向丘憐月,問道:“待去了山嵐城,憐月有何打算?”

丘憐月道:“妾身不過小小商女,跟著宋大哥和曹姐姐便是。”

雪安靜地落著。

篝火照開的光域也越來越小。

“入車睡吧,去山嵐還需要不少時間,待到前麵城鎮了還得再問問路。”

“無妨的,宋郎,這裡的路...我都認得。”

王妃說完,打了個哈欠,起身入了車廂,尋了毛毯蓋上。

丘小娘子緊接著也躺到了她身側。

很快,兩女聽到禦手席上的腳步聲。

那是宋延上車了。

丘小娘子還好,隻是忽的有些緊張。

王妃卻猛然右手五指抓住左臂,指甲死死地扣著,那是恐懼、憤怒、激動等無數複雜情緒交雜一處的體現。

在癡心粉漸漸失去作用的情況下,她總覺得被宋延再鑽入被窩,掰分兩腿,強行歡好,無異於被施暴。

所幸,禦手席上的腳步隻是響了響,便沒了動靜。

宋延靠著車壁,仰望著紛紛白雪,慢慢進入了夢鄉。

如今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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