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和煦,至少在白天如此。

玄氣溫養的山脈自有不同凡塵的奇花異草,縱是崖邊路畔,稍稍嗅聞,都能感到一縷沁人心脾的芬芳。

在大戰爆發前,南竹峰弟子賺取貢獻點的方式就隻有兩種:外出采買妖獸皮,在洞府加工妖獸皮。

而現在...

竟就變成了一種:製皮。

這很奇怪,至少宋延原本所想的應該是“增加了巡查任務,守夜任務”等。

“巡查”與“守夜”是很有必要的,他在製皮雜役房殺死的那隻狐妖就是證明。

而隻是一個簡單的搜魂,就讓他明白了“狐妖的入侵”。

這些事兒,路海義,上官劍等人不知道也就罷了,但宗門難道就不知?

怎麼可能不知?

既然知道,那為什麼不做安排?

如果他隻是練玄二層,三層,那還會覺得‘也許是宗門安排了,但他不知道’。但他是練玄九層,練玄境的最高層次,感知強大,他夜晚蹲點蹲了那麼多次,就沒看到過一次“宗門的安排”。

早晨,陽光從洞府穹頂那不規則的水晶天窗上垂落,平靜投落一塊塊兒模糊的光域,但這光域不僅未曾給洞中帶來明亮,反倒是越發襯的邊角之處陰暗漆黑。

宋延在外晨練過盾術,飛刀術後就來到了此間製皮。

他熟練地畫著畫稿,心底也在思量著自從返回宗門後的所見所聞,並做著分析。

這一絲反常,讓他莫名地感到些許不安。

而就在這時,他感到陽光突然消失了。

再接著,天窗上傳來沙沙聲,洞門刮入的山風裡多了幾分潮濕的水汽。

下雨了。

山中氣候本就多變無常,這也正常。

雨水擊落山石,山道,花草,林海,化作諸多聲源,擴開圈圈漣漪,交錯一處,使得天地皆同聲。

滴答,啪嗒...

那是雨落傘麵兒的聲響從洞府入口傳來。

一襲倩麗清純的白影收束著小紅傘,輕輕跺了跺繡花鞋,然後並腿輕步走入,將練習盾與飛刀放於桌側,然後來到了宋延麵前,甜甜地喊了聲:“宋師兄。”

宋延側頭一看,是汪素素。

汪素素換“皮膚”了,穿的不僅清純而且保守,要是不知道這位汪師妹是個什麼樣的人,宋延還會當她是處子呢。

宋延實在是有些無語,妖女這是給自己上了“清純”BUFF啊,哪個血氣方剛的正常少年能受得了?

“衣服風格不錯。”

他讚了聲。

汪素素似乎知道勾引宋延沒用,並不蹬鼻子上臉地挑逗,而是如良家子一般坐到他對麵,取出獸皮,開始了製皮。

做了一會兒,她忽道:“師兄,南竹峰好像要徹底變成培育皮師的地方了,但師妹...卻覺得製皮挺難的。”

說著,她歎息了聲,道:“我是不是很笨呀?”

宋延無語道:“彆把和你家奶狗說話的方式用在這兒。”

說完,他抬頭看了眼汪素素的畫稿,一眼就看出了問題。

於是,他直接伸手,抓過畫稿,開始了簡單的指點。

一番“如此如此這般這般”後,汪素素真有種茅塞頓開的感覺,她真心道了句:“多謝宋師兄了。”

...

...

數日後...

製皮雜役房。

深夜...

一個相貌英俊的雜役推開門,探頭而出,鬼物們嘩啦啦撲來,但那雜役周身卻是一層兒怪異玄氣運轉開來,抵抗著鬼物。

這雜役正準備迅速竄出,卻忽的被一隻黑色大手給死死一拽,一掐。

哢...

護體玄氣產生裂痕,但竟然沒有徹底粉碎。

黑色大手五指再一緊,那整個兒拳頭中間就都成了一片黑暗,那是凝聚的煞氣。

嘭...

輕微的爆炸聲裡,雜役護體玄氣徹底崩碎,脖頸折斷,腦袋歪扭而下。

再看,這哪兒是什麼雜役的英俊臉龐,這分明是個胡須沾血、牙縫塞肉的怪異狐狸頭,而屋中猶然還有未曾散發乾淨的血味兒,像屠宰場。

黑影熟練地拽著狐妖去遠,搜魂,剝皮,回府,製皮,做成畸形皮影,然後收入儲物空間,心中暗暗感慨了聲:‘這狐妖應該踏入高級妖獸的層次了。’

他側身摟住也不知兩女中的哪個,慢慢進入了夢鄉。

...

...

次日,門中分發了一批小玄靈丹,作為大師兄的宋延自去崖頂等待,待到皮影空舟到來後,他領了丹藥便準備去給師弟師妹們去分發。

峰主的洞府,就在山崖崖頂。

可宋延被仔細叮囑過:除非石師尋他,否則不得主動來見。

他遵循著這個規矩,所以此時縱然經過石師洞府,也並不入內,許多人都看出來了“他都像是個湊數的弟子”。

而今日,他在下山時,卻見遠處一道身影騎著頭“血刃麋鹿”皮影從遠而來,這赫然是石師義子————石蓬。

石蓬遠遠看到他,咧牙一笑,又遠遠抱了抱拳。

宋延也抱拳還禮,然後卻不停步,繼續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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