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危朝著甬道深處走去。
如果沒記錯,這個方向的地表就是他昨天看見了被黴菌完全覆蓋的區域,那裡一定有什麼。
黑色菌絲已經攀上了他的鞋麵,順著褲腳朝腿上蔓延。
“放火。”
裘德立刻照做,雖然他已經不認為放火可以徹底解決黴菌,但至少可以阻緩它們傾襲的速度。
一直集在掌心的一小簇火苗派上了用途,它點燃了最近的一團黴菌,很快,火焰就朝著四周蔓延,沿著甬道四壁燒成了一圈。
火蔓延的速度不差於黴菌繁衍的速度,但裘德的內心不堅定,它們便始終僵持不下。
黴菌必然是假的。
黎危冷靜地克製思緒不再發散,並一遍一遍地牢固內心——
黴菌是精神汙染,而非實體感染。
但這隻減緩了黴菌在他身上的生長速度,並沒有完全消失。
就如遊厄所說,隻要有那麼一絲絲的不堅定,黴菌就會真實“存在”。哪怕五臟六腑其實乾淨無比,可隻要大腦相信它們已經長滿了黑黴,那就會真的因此而死。
身後的傭兵陸續倒下,上身已經被抓得血肉模糊,看起來觸目驚心,仿佛下一秒就真的就能在身體上掏出幾l個窟窿來,好好抓抓心、撓撓肝。
裘德也不好過,他已經徹底失去自我思考的能力,大腦一會兒被好癢的痛苦占據,一會兒又記起黎危跟上的命令。
他一手縱火,一手不斷抓撓襠|部,哪怕那玩意兒都要被抓爛了也沒有停下。
痛感讓他感到一種畸形的舒爽,他甚至想用火燒一燒。
念頭剛起,他的手就團著火焰慢慢移動到襠前,滾燙的灼燒感逐步靠近,那種無法忍受的癢意似乎真的有被撫平。
“裘德。”
有人用冰冷的語氣喚了他的名字,裘德的理智被強行拉回,恍惚的視線清晰了些,前方幾l米處,一道筆挺的身影走在甬道中央,火光將他的背影染成了明焰的紅色。
……就像光一樣瑰麗、耀眼。
明明上個世紀的記憶已經被時間衝刷得有些模糊,但此刻裘德莫名想起第一次見到“光”的場景,那時候還很年少,僅僅是遠遠的驚鴻一瞥,全部心神就都被光攝住了,眼裡再也無法容納其它物質。
如果不是被父母拉住,他早已像那些瘋狂的朝聖者一樣走進光裡。
裘德強行控製雙手回到身側,猛得繃緊,火焰在他掌心熊熊燃燒,越來越大。
他的青筋瘋狂鼓動著,仿佛要跳出皮膚。
不,也許已經不是青筋。
也許它已經被毛茸茸的一層黴菌包裹,又或者就長在經絡裡麵,這應該稱為一聲黑經才對。
這些詭譎的想法無孔不入,但並沒有太影響裘德,他的視線完全被黎危的身影占據。
他身殘誌堅地跟隨著,哪怕雙腿都已被黴菌覆蓋,入骨的痛癢讓他生不如死,卻仍然想為前方之
人開辟一條道路。()
再堅持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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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堅持……一會兒!
“轟!!”
已被吞噬得隻剩星星點點的火苗突然膨脹,直接燃儘了前方的通道!
滾燙的熱度灼燒了黎危的手背,這比黴菌帶來的癢意更真實。
如果再不解決這裡的汙染源,身後的那些傭兵真的會被活活燒死。
裘德跪倒在地,一邊抓著老二,一邊看著黎危頭也不回的背影,此刻唯一的想法竟然是“原來是那個說法是真的啊”。
——覺醒者由不同的秩序者帶領,會展現出完全不同的潛力。
黎危快速奔向前方的樓梯出口,頭頂的地窖門關著,黎危乾脆撐住兩側的牆壁將其生生踹開!
隨著哢嚓一聲,外麵的黴菌瞬間湧入,幾l乎將黎危整個人裹挾其中!
黎危沒有逃離,甚至邁出了地窖,主動走進了黴菌的地盤。他沒管順著手背傷口蔓延的菌絲,也不在乎被黴菌纏繞的雙腿。
他隻是艱難但平穩地前進著,視黴菌如無物。
很快,不可思議地一幕就發生了!
黎危身上的黴菌正一點點地褪.去,就像被什麼看不見的東西消融了,露出原本乾淨蒼白的皮膚。
被灼燒而破皮的血肉也依舊鮮紅,沒有絲毫被腐蝕的痕跡。
黎危每向前一步,黴菌便會後退一步。
這邊和救助站的其它地方一樣,平房井然有序的排列著,隻是已被黑黴完全覆蓋,周圍的光線都幽暗無比。
黎危要找出黴菌汙染的源頭。
良久,他順著黴菌菌絲延伸來的方向鎖定了一個位置,繼而朝那處走去。但越往前,汙染便越嚴重,本來已經無法近身的黴菌再次襲來,它們攀上軍靴表麵,絨絨一片。
一眨眼的功夫,褲子也沒能幸免於難。
腿部皮膚都泛起了震震癢意,幾l乎可以想象得出黴菌在皮膚上蔓延的樣子,它們絲絲縷縷地生長,爬過小腿,淹沒膝蓋……
黎危幾l乎舉步維艱。
他心裡驟然一沉,忽而意識到自己剛剛陷入了一個邏輯陷阱。
儘管他明確黴菌是精神汙染,可火焰這樣的真實物質怎麼能灼燒根本不存在的黴菌呢?
灼燒成功,就意味著他潛意識認可了黴菌也是真實存在的物質。
可倘若不這麼做,十二號車的那些人精神會崩塌得更快。
黎危幾l乎動彈不得,黴菌已經蔓延到了腰部,死死禁錮住了他的腳步。
還有機會。
黎危忽略了那陣陣癢意,思考起了生路——
首先,尋常汙染源很難對他造成這麼大的影響,這次的汙染源必然特殊。
其次,為什麼一個南部救助站能跨越千萬裡,突然出現在茲加平原地帶?它最開始雖然沐浴在光下,但頭頂的天空並沒有出現裂縫。
並且,他檢定出的汙染指數為7,但傑農卻檢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