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厄爾的模樣也和黎危記憶裡的毫無差彆。
從前的紐厄爾沉默寡言,性情怪異,倒是與那半張鐵麵相得益彰。
但如今,他的左半部分臉上滿是驚懼,右半部分鋼鐵之麵依舊冰冷,相襯之下顯得極為詭異,仿佛分裂成了兩個人,一半失控,一半理性。
“你早期似乎不是這樣。”黎危放鬆地站在牢房門口,回憶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紐厄爾當然不會回答,但黎危細細縷過已知的記憶,得出一個答案:“——好像是從你見過旅人之後開始。”
理論上,失去了舌頭也依然可以說話,隻是發音的準確度會差很多。
但紐厄爾倒像是完全失聲了,咽喉裡散出一陣無序的嗚嚎。
“看來我說對了。”黎危微微垂眸,“阿塞莉告訴我,你曾說過旅人是無所不知、無所不曉的存在。”
紐厄爾的情緒更為激烈,踉蹌地後撤,直到撞上牆壁。
“旅人向你提到過我?”
“看著我,紐厄爾。”黎危的語氣堪稱溫柔,“告訴我,你見到的旅人長什麼樣子,他說了什麼,以至於讓你如此懼我?”
紐厄爾奇跡地安靜下來,擴散的驚懼在這一瞬間被安撫住了。
他張大嘴巴,口中吐出不太標準的幾個音節:“你會,毀掉……”
黎危說:“說詳細些,紐厄爾。”
然而,紐厄爾的瞳孔突然極速收縮,猛得驚醒!他抬起手死死咬住,鮮紅的血液順流而下,有的滴在地上,有的落進了衣袖。
黎危眯了下眼睛,隨後更令人意外的事情發生了——
隻見紐厄爾滿目瘋狂,直勾勾地盯著黎危,他抬起另一隻鋼鐵之手,生生摳出了自己僅剩的那一隻完好的眼球!
最終,他的臉上一邊是機械眼,一邊是血淋淋的窟窿洞。
眼球從機械手上滑落,滾至角落,布滿灰塵。
但這還沒結束。
血窟窿加深了紐厄爾麵上的瘋狂,緊接著,他竟是硬生生撕下了自己的耳朵!
“……”
此刻,紐厄爾整個人看起來極為恐怖,但凡一個正常人站在這裡,恐怕都會腦子狂掉。
從他眼窟窿裡流出的血液就像紅色的眼淚,左耳輪廓完全消失,大量的血外滲,為囚服染上大片大片的猩紅。
他要用這種極為殘忍的方式達到不聽不看的目的。
他拒絕受到黎危的蠱惑。
可他不知道,這樣沒用。
“魔鬼”的聲音還是進入了腦海:“原來你知道我的真實能力——可惜,一知半解。”
言靈並非黎危作為秩序者才擁有的能力,如今這點除了梅瑞斯以外無人知曉。
上個世紀,黎危在最高指揮官的位置上坐了多年,對他能力的詳細知情者少之又少。
那時候,“言靈”其實有另外一個名字——
【神諭】。
不需要任何媒介(),甚至不需要語言⒆[()]⒆『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就可以操控萬物眾生。
隻要黎危想要,人類、異種、汙染物……一切精神值低於他的生命體通通都會成為他的階下臣。
所以【神諭】不能為外人知曉,如若不然,輕則懷疑自我,重則就會像紐厄爾一樣。
不論黎危的人品如何,不論他有沒有使用能力,當你知曉【神諭】的那一刻起,你就會想——
我當前的所有言行真的是自我意識所決定的?而不是被操縱引導的結果?
我還是我,一個擁有自我意識的人類,還是任由那位擺弄的人偶?
最可怕的是,哪怕黎危不去主動使用能力,所以接近過他的人都會不由自主地對他產生親近之意,無理由地信他、敬他、愛他,供他坐高台,若神明。
即便是知道他能力的那一小波人,表麵想著要遠離,實際也會不由自主地靠近,聽從他的一切命令,如飛蛾撲火。
這種影響悄無聲息,難以覺察,如無色無味的劇毒伴隨身側,隨著時間流逝深入骨髓。
但這絕對不是令紐厄爾之前大喊“黎危會殺了我們!”等種種行徑的原因。
整座燈塔,或許隻有紐厄爾沒有受到太多黎危的影響,可能是接觸太多,又或許有其它緣由。
……
紐厄爾徹底崩潰,用腦袋瘋狂地砸起牆壁,喉中發出低啞的嘶吼,額頭早已血肉模糊。
不容拒絕的命令響在了意識深處:“停下,紐厄爾。”
紐厄爾緩緩結束自殺式的舉動,身體僵直。
“轉身看著我,紐厄爾。”
紐厄爾轉身的時候,黎危的身影已不在牢房門口,但他的聲音卻仍然無孔不入:“五分鐘後,按響警鈴,讓他們來替你包紮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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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德溫走進了公共浴室,哼著歌兒洗澡。
這裡到處都是赤|裸的大漢,胳膊撞著肩膀,腿碰著腿。在燈塔這種男多女少的地方,性癖為男的人不在少數,因此大部分實力不夠的男性並不願意出現在這裡,唯恐被撅。
甚至可能被不止一個人撅。
不論長得有多挫,身材有多魁梧。畢竟眾口不一,品味五花八門。
但埃德溫就不一樣了,他很安全,和很多年前剛到燈塔的時候完全不一樣。
那時候他還沒有大腹便便,皮膚蒼白,雖然長相普通,但身材不錯,乾淨清爽,於是在這裡被撅了整整兩天。
最可怕的不是屁.股廢了,而是卡裡的錢隨著時間的流逝唰唰扣完,人財兩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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