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在昏厥了五日後終於醒來。

宮城內外或明或暗皆注目於紫光殿,都在等待這積蓄已久的滾滾陰雲之下,究竟會有多大的雷,又會有多大的雨。

可幾乎讓所有人失望的是,莫說驚雷暴雨,到最後,就連一滴雨點都沒看著。

皇帝醒來之後,竟像是忘卻了暈厥前發生的所有事一般,既不重提尊異庾妃之事,也不追究太子回宮之事。

不過,這令眾人費解的奇景並未困擾眾人許久,在當日晚時,便有一則駭人傳言從宮中迅速流播開來——

太子為祈求皇帝病愈,不僅以自己的鮮血為墨書寫祝辭向神佛禱告,還聽信道人之言割肉入藥,且恰恰是這碗以太子血肉煮成的藥,才讓皇帝從昏厥中醒來。

而這則駭人傳言也很快得到了皇帝及太子舉動的證實。

道是皇帝醒來後沒多久,太子便因日夜不眠且失血過多暈了過去,東宮頓時亂成了一團。

皇帝便下令要整個太醫署全力為太子診治,並特意下詔以示天下來嘉獎太子忠孝君父的行為,是為臣民典範。

眾人在震驚之餘也都明白,這有關庾氏立後和皇帝暈厥的權力之爭,乃是太子以忠孝為張目,以血肉為代價完美地贏下了。

甚至於,如此一來,在短時間內,無人再可撼動或是挑釁如今的東宮之位,而潁川庾氏也隻能暫時吞下這個暗虧,隱忍不發。

不過,在袁氏及東宮盟黨皆在暗幸之時,卻鮮少有人真正擔憂蕭照臨的身體。

除了永嘉公主和張叔為此哭哭啼啼之外,最應關心蕭照臨的皇帝和袁大家都隻是下令派贈醫藥,甚至都不曾親自前來看望。

而謝不為卻有些特彆,他在得知消息之後,便立即想去看望蕭照臨,可卻在從不拒他於門外的東宮那裡一連吃了好多天的閉門羹。

一直到謝不為想辦法聯係上了陸雲程,再借永嘉公主的名義,才得以入了東宮。

張叔顯然沒料到謝不為竟當真有本事混入了東宮,一時不知該喜該憂,卻也隻能麵帶哀切地勸道:

“謝公子還是請回吧,殿下他,現在沒有心情也沒有精力會客。”

不知為何,在張叔說出“會客”兩個字的時候,謝不為心下竟然一酸。

他這才意識到,也不知從何時起,他竟自覺他與蕭照臨的關係是比旁人親近許多,更也不覺得蕭照臨見他是為“會客”。

在他看來,即使他不能接受蕭照臨的喜歡,但他與蕭照臨,應當還算是......朋友,也起碼,蕭照臨至少現在還是他的上司,他於情於理都該來看望蕭照臨。

他強自按下了這點莫名的情緒,但語調難免有些失落,“我隻想親眼看看殿下現在可好,不知張......張常侍可否替我通傳?”

張叔自然體會到了謝不為因他上句話而頓生出的生疏之意,但他也無法,也不理解,明明在皇陵時兩人還好好的,為何蕭照臨會突然特意囑咐他,不要再讓謝不

為隨意進出東宮,並指明在這段時間內不見謝不為。

張叔心中暗歎連連,本想將蕭照臨的囑咐直接轉告給謝不為,但又覺實在會傷謝不為的心,如此糾結了半晌,終是擅作主張,答應為謝不為通傳。

但也不出他所料,蕭照臨還是不願見謝不為,隻讓他遣人隱秘著將謝不為送離東宮。

張叔在看到謝不為那一雙包含憂慮的眼睛時,卻也不知該如何與謝不為說蕭照臨的拒絕,可他愁慮的麵色其實也已將蕭照臨的答複告知給了謝不為。

謝不為一怔,又沉默地點了點頭。

但就在張叔請謝不為出寢殿之時,謝不為竟突然對張叔說了一句抱歉,便迅速閃身往蕭照臨的寢閣跑去。

因著謝不為此舉實在太過突然,而東宮內的內侍也本就對謝不為不甚設防,如此一來,還真叫謝不為鑽了空子,成功跑到了蕭照臨的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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