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4 章 是有私心(二合一)(1 / 1)

地上的琉璃碎片愈發暗淡,窗外的清池荷塘也逐漸籠罩於一片慘淡的夕色之下。

阿北見到寢房內的場景時嚇了一跳——

坐在滿地狼藉中的謝不為衣衫破碎,青絲淩亂,隻堪堪披著一件玄金色外袍蔽體,但仍舊可以窺見其下凝雪般的肌膚上的點點紅痕。

而露在衣袍外的手腕上甚至泛著令人觸目驚心的青紫,等他再靠近,還瞧見謝不為的唇際頜邊竟有一片模糊的血跡。

阿北頓時跪在謝不為麵前大聲哭了出來,他想要觸碰謝不為,卻又怕會傷到謝不為,便隻能手足無措地撇開謝不為身側的琉璃碎片,防止劃傷了謝不為。

“六郎......六郎,太子他欺負你了是不是。”

可謝不為卻絲毫沒有反應,眼神空茫地望著地上的琉璃碎片,仿佛一個斷了提線的精致木偶,沒有一點生氣。

阿北便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但他也不知該如何是好,情急之下,他匆忙地爬了起來,用袖子糊了一把臉道:

“六郎彆怕,我回謝府告訴主君和夫人還有五郎,讓他們替你討回公道。”

但就在他轉身之際,他聽到了謝不為沙啞無力的聲音,“阿北,我要去孟府。”

*

到了孟府門前時,天色已完全黑了下來。

阿北問過守門人後便回到了犢車旁,隔著車窗簾對謝不為道:“六郎,門人說,孟相今日確實在府中,你要不要進去?”

謝不為心跳一滯,頓時有些喘不上來氣。

他知道,今日並非休沐,平常時候孟聿秋隻會住在鳳池台,根本沒有時間回孟府。

但現在,孟聿秋卻一反常態地回了府,這其中深意便與蕭照臨所說無二。

他不自覺抓緊了車窗沿。

他本抱有僥幸之心,畢竟以孟聿秋名望之盛,就算他與孟聿秋的關係公開,也未必能動搖得了孟聿秋的地位。

可,當他得知孟聿秋確實在孟府之時,他竟然連進去見孟聿秋的勇氣都沒有。

因為他害怕從孟聿秋口中,再一次證實這個殘酷的現實。

恍然之間,他竟聽見了孟聿秋在喚他,“鹮郎。”

他立刻驚醒,便有竹香盈鼻。

他猛然掀開了車簾。

車外四周一片漆黑,天上一顆星子也無。

但孟聿秋的身姿卻如風中挺竹,堅定地站在謝不為身前,對謝不為伸出了手,眼底滿是笑意,聲音是一如既往的溫和,卻有著奇跡般的可以安撫人心的力量。

“鹮郎,來。”

謝不為一怔,下一瞬,淚如泉湧。

他撲入孟聿秋的懷中,緊緊環住了孟聿秋的脖頸,哭得像一個孩童,“懷君舅舅,我不想和你分開,我要一直一直和你在一起。”

孟聿秋同樣緊緊抱住了謝不為,感受著頸側滾燙的淚,便更是低頭憐惜地吻了吻謝不為的額頭,“鹮郎,我們不會分開

的。”()

謝不為哭到哽咽,淚眼也朦朧,濕潤的長睫掃過孟聿秋的下頜,低低抽泣著,“可是,太子殿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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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鹮郎。”孟聿秋溫柔地打斷了他,目光隨著夜間的清風嫋嫋地拂過謝不為眉眼,再輕輕啄吻去謝不為眼角的淚。

言語中透著一股可以破除一切風浪的堅定力量,“隻要你還想和我在一起,那我們就不會分開。”

謝不為的哭聲戛然而止。

他攥緊了孟聿秋的衣襟,身子微微顫抖,還是有著患得患失的恐懼,“真的嗎?”

孟聿秋橫抱著謝不為入了孟府往寢房而去,溫聲笑道:“鹮郎,我們慢慢說,好不好。”

謝不為感受著從孟聿秋身上傳來的溫暖,忍不住更是貼緊孟聿秋的胸膛,再一深深呼吸,那熟悉的竹香便縈繞周身,讓他不自覺地漸漸安下心來。

他隔著衣服,在孟聿秋的左胸前留下輕輕一吻,“好。”

孟聿秋的腳步因那一吻略有一頓,隨即低下頭來,同樣輕輕吻過謝不為的眉心,低聲喟歎道:“鹮郎,我心匪石,不可轉也。*”

恰好,一陣清風吹得庭中竹林簌簌輕響,像是在附和孟聿秋的言語。

謝不為終於完全平靜下來,雖此夜無月無星,但他的眼中卻有著宛若星月的瀲灩波光。

他從孟聿秋懷中抬起頭,凝著孟聿秋的溫潤如玉般的眉目,“懷君,我亦是。”

孟聿秋房中燈火通明,案上還堆著不少卷軸文書。

孟聿秋主動向謝不為解釋道:“是尚書的公文。”

謝不為一聽“尚書”二字,才將將平歇的心便有一緊。

他拉著孟聿秋一同躺在床榻上,將自己蜷縮在孟聿秋的懷中,感受著孟聿秋的體溫,聽著孟聿秋的心跳,才有勇氣小聲問道:“懷君舅舅,你和陛下,見麵了嗎?”

孟聿秋溫柔地一下一下地撫著謝不為的後脊,像極了在哄慰受了驚而亟待安撫的孩童,“今日朝班之後,陛下確實召見了我。”

謝不為便猝然抱住了孟聿秋的手,略略抬眸,眼含焦急與擔憂,“那陛下是不是因為我,不讓你待在尚書省了。”

孟聿秋並未直接回答,而是替謝不為輕輕揉捏著泛著青紫的手腕,卻也沒有問這手腕上的傷是從何而來,隻輕聲道:“鹮郎,你會在意我不再是丞相,也不再掌尚書省嗎?”

謝不為立刻回答道:“無論懷君舅舅是什麼身份,我都不會在意。”

孟聿秋轉又將謝不為手腕送至自己的唇邊,輕柔地一下一下地吻著,“那我們之間,便不會再有任何的問題。”

謝不為聽出了孟聿秋話中之意,他忙反握住了孟聿秋的手,“可是,如果懷君舅舅不再是丞相,不再掌尚書,那尚書省便會淪為朝中爭奪的地方,朝局會動蕩,百姓也將不得安寧。”

孟聿秋輕輕捏了捏謝不為的掌心,是為安撫,“是太子殿下與你說的對不對?”

謝不為莫名有些心虛,疾

() 疾辯解道:“是,可是我也明白,太子殿下說的都是真的。”

孟聿秋撫了撫謝不為鬢邊的碎發,看著謝不為眼底如珠玉一般的光點,“是太子殿下太過高看我了。”

“沒有!”謝不為不知出於什麼原因,斷然道:“太子殿下沒有高看懷君舅舅,所有人都知道,如果不是懷君舅舅掌尚書,那朝中局勢隻會更糟。”

孟聿秋卻是在搖頭,“不是,尚書穩固,並非是我一人之力,即使我不再掌尚書,尚書省也未必會讓朝局動蕩。”

謝不為怔愣住了,“懷君舅舅是什麼意思。”

孟聿秋似有一歎,將謝不為抱得更緊,下頜抵在謝不為的額上,“我早知會有這麼一天,這與你無關,即使我們沒有在一起,陛下也會借其他緣由發難,隻是這一天來得早了一些。”

他再輕揉著謝不為的手腕,“我自然也有所準備,這並非是為了我一人的權勢或是孟氏的門庭。

如今尚書省中,有不少與我誌合的官員,即使他們大多官階低微,但是,鹮郎,你也是知道的,朝中政令若想下達至民間百姓,還需他們去辦,若是他們有所拖延,這其中便有不少可以轉圜的餘地。”

謝不為明白孟聿秋的意思,孟聿秋是想借尚書省中官階低微但掌事實的官員之力,來掣肘朝中爭權奪利的局勢。

起碼,能給其他有能力者留出可以操作的空間。

但同時,他也明白,這些不過是孟聿秋不再掌尚書之後的無可奈何之舉。

就算那些官員可以完全按照孟聿秋的意思,拖延住朝中有所危害的政令,但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世家高官們在察覺出其中的問題之後,必定會想儘辦法掃儘其中的阻礙,而那些官階低微的官員,便毫無還手之力。

謝不為一抬頭,眼中滿是憂慮,“可......”

孟聿秋再是一歎,輕輕捧住了謝不為的臉,兩人的視線極近,像是要看進彼此的心間,“鹮郎,我想自私一點。”

謝不為清眸一動,是有訝異。

孟聿秋滿眼皆是對謝不為的愛戀與珍重,“我這一生,也許已經過了一大半,這十多年來,我一直是為孟氏而活,為朝政而活,如果我不曾遇見你,這一切也沒有什麼。”

“可是。”孟聿秋的指腹輕輕摩挲著謝不為的唇角,“我偏偏遇見了你,還幸得上蒼憐惜,能與你相知相戀相惜。”

孟聿秋忽然語頓,再無比鄭重道:“我便突然有了私心。”

“我餘生所求,不過是能與你相伴。”

他如蜻蜓點水一般,輕輕吻過了謝不為的唇,再往上吻過謝不為的鼻尖,吻過謝不為的雙眼,最終停在了謝不為的眉間,“我不知道,這樣自私的我,會不會令你不喜,但鹮郎......”

他的言語又突兀地一滯,似在壓抑什麼即將噴薄而出的情緒,甚至言語都不再溫和沉穩,而是有些顫抖,“我還是想懇求你,讓我自私一回,好不好。”

謝不為無法形

容用言語他此時的感受,就好像,原本以為自己將要墜入懸崖深淵,卻意外發現,這懸崖之下,竟是雲端。

這片帶有竹香的雲,不僅用儘自己的全力,穩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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