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桑蒂拉納在校長的示意下敲響了燕嶼的門。

燕嶼跟著這隻突然上門的雌蟲,繞進了地下室,這裡一片死寂,連鬼影都沒有半個。

這路上無論他問什麼,桑蒂拉納都隻會搖頭。

就在他疑心這是否又是一個陷阱的時候,桑蒂拉納停下腳步:“到了,校長就在裡麵等你。”

一進去,就被徹骨的寒氣所震懾了,天花板和牆壁都是鐵灰色,正中間潦草地搭了個台子,上麵躺了個人,校長就坐在旁邊,穿得很厚。

他走進了,才發現台子上的是一具屍體,萬灣。

屍體閉著眼,但眼皮之下的晶狀體突出,仿佛金魚。隨著燕嶼的靠近,他的眼皮動了動。

怎麼還鬨鬼了?!

伊卡洛斯忍不住笑了一下:“不用害怕,不是鬨鬼,隻是他身體裡的菌絲在生長而已。”

燕嶼:……?

菌絲,真的是我想的那個菌絲嗎?

這不是更恐怖了嗎!

此時他才注意到,這具屍體的異樣。

它的眼球被菌絲擠得凸起,嘴巴也被撐得合不攏,黑洞洞的喉嚨口仔細一看處是密密麻麻的小黑點,那是菌絲的尖端,因為太多太密,光線又暗,才看起來像被發絲塞滿了。鮮紅的菌絲在屍體死白且布滿屍斑的皮下結網,因為菌絲是紅色的,甚至顯得死屍臉色有了幾分紅潤。

旁邊的伊卡洛斯比它像屍體多了。

“小心一些,不要碰到孢子。”

燕嶼是知道這種菌類對自己的殺傷力的,唯恐避之不及。不過他更好奇,校長在停屍房找自己做什麼。

“前幾天你在食堂碰到的柱狀絲菌就是從這具屍體上采集的。”校長說。

???

燕嶼有些窒息,甚至來不及思考校長說這句話有什麼內涵,隻顧著在內心痛罵曼努埃爾。他是異食癖嗎?怎麼什麼東西都給自己喂啊!

幸好他沒吃下去,不然現在都想把自己的胃和腸子都洗一遍。

好不容易才壓下了惡心感,他才有能力去思考校長的意思。他這話,不會是自己的秘密又被另一隻蟲發現了吧?

校長依舊坐著,這樣的高度差讓他隻能仰視燕嶼。他本就蒼白的臉在這種陰森的環境下更加蒼白了。以燕嶼的角度看過去,會不自覺產生一種錯覺,即對方才是弱勢的一方,自己才掌握著主動權。

即使明知道這是一種錯覺,燕嶼還是被動搖了。他沒有放下防備,卻不如麵對曼努埃爾那樣尖銳且富有攻擊性。

“很驚訝我為什麼能知道嗎?”他淡淡地笑著。“也是,在大部分人眼裡,我隻是個吉祥物吧。”

沒給燕嶼插話的機會,他繼續說:“我畢竟是這所學校的校長,擁有著最高權限,想查一些東西還是很方便的。”

“不要擔心,小燕。早在我受傷那次,我就猜到你的身份了,請你相信我。”校長微微仰頭,專注地凝視燕嶼的眼睛,手向上攤開,做出一個邀約的姿勢。

在約定成俗的禮儀中,高位者邀約手心向下,等待著低位者小心翼翼地貼上來,為他當底托。這是一種施舍的、垂憐的姿態。

而手心朝上則是等待垂憐的姿態,伊卡洛斯身為高位者,卻主動做出被選擇的態度。攤開的手心仿佛在說,我的心正攤在你的眼前,請你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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