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簇簇掉下了落灰,以及某種薄而脆的碎片。他用黑匣子的微光湊近了看,發現那是氧化凝固的黑色血跡。血液是呈噴濺狀附著在星船各處,從主控台到天花板,輕輕一碰,就碎成片落下。
不難想象這裡曾發生過什麼殘酷的事。
主控台的中央刻著這艘探索艦的名字——阿芙樂爾號。
燕嶼不知道曾經是否有一艘名為阿芙樂爾號的探索艦被放在了失蹤名單裡。大探索時代的人類龜縮在僅有的星球暫居地上,忍受著物資匱乏、惡劣天氣與背井離鄉的孤獨。一艘艘探索艦離開星港,前往未知的宇宙,他們的使命是為人類尋找到新的能源、新的宜居星球、新的資源。
那個時候人類還沒有攻克科技壁壘,隻有笨重的舊式機甲,他們在殘酷的宇宙森林中是孱弱的獵物。
這片黑暗森林到底藏了多少獵手呢?誰又能保證這些先行者有沒有被獵槍瞄準呢?
在爭奪資源的獵場上,每一個文明都是殘忍的劊子手。如果你不搶奪到足夠族群發展的資源,你就會在這場賽跑中被拋下。被拋下餐桌,你就隻能變成菜單上的食物。
他們將麵臨的,是整個宇宙的圍剿、與將貫穿他們後半生的孤寂。
從一開始,他們就抱著一去不複返的心情,決意為人類前往未知的宇宙深處。
他們是最英勇的那批人,也是死亡率最高的那批人。有太多的探索艦葬身於茫茫星海中,百年不見其蹤跡。阿芙樂爾號也隻是其中普通的一艘。
——如果燕嶼沒緊接著摸到主控台側麵底部的刻字的話。
上麵寫道:
“我們是人類的罪人。”
這個高度,刻字的人大概是趴在地上刻下的這一行字,結合滿地的氧化血跡。燕嶼猜,那個人刻下這行字的時候,已經重傷倒地,再也爬不起來了。
當他蹲在地上仔細辨認刻字的時候,他沒有注意到,有什麼東西無聲無息地落在了他身後。
龐大的陰影籠罩住了他。
燕嶼一個激靈,撐著手肘翻上了主控台。
蝴蝶歪了歪頭,它傾身逼近燕嶼,逼得燕嶼不斷後仰,手肘撐著往後退。他一退,蝴蝶就往前蹭,非得保持相對靜止的姿態,就很不要臉。
不僅如此,它還一邊嗅嗅嗅,一邊伸出柔軟的口器,試圖往燕嶼衣服裡鑽。
燕嶼:……
報警!我要報警,怎麼遇到個非人類也能被性騷擾啊!
家人們,誰懂啊?
口器內部有螺旋排列的尖牙,試圖咬爛貼身的機甲服,燕嶼忍無可忍,一把拽住口器。
蝴蝶猶猶豫豫地歪了歪頭,大概是在擔心把口器抽回來會不會把柔弱的雄蟲給帶翻。它伸出足肢,想解救自己的口器。但燕嶼卻誤會了它的意圖,以為這是攻擊的前兆,便刷地收回手,機警地往後翻,鑽到了主控台的後方。
口器在前肢上打了個卷,它不能理解為什麼雄蟲如此躲避自己。
在原地茫然地踱步了幾下,它又展開翅膀往外鑽。
看它出去了,燕嶼才鬆了一口氣。不管這隻星獸為什麼沒立刻吃掉自己,不管是當儲備糧也好,有其他意思也好。至少他還活著。
燕嶼正要撐起身體起立,卻發現了一個暗格。
“嗯?”他小心翼翼地打開,發現裡麵是紙質的船長日誌。但在翻看內容前,蝴蝶又鑽了回來。
燕嶼不動聲色把暗格合上。
他抬頭一看,發現蝴蝶正在勤勤懇懇、兢兢業業往巢穴搬獵物。獵物骨碌碌滾了一地,血也糊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