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換個時間,不是堂嫂進門的日子,舒舒都不會忍著。

誰還不是貴女了?

舒舒忍得,郭絡羅格格卻不會忍著,她漲紅著臉,站起來揚起手來就要對舒舒甩耳光。

舒舒一把捏住郭絡羅格格的胳膊,甩到一邊,也是惱了。

這是沒事找事?

真要動手?

自己還想要學著人前做個寬和人,可孝母維護生母也不當是過錯!

清如起身攔在舒舒前頭,帶了鄭重道:“都是姊妹之間鬥口,還是不要驚動了前麵的長輩為好……誰對誰錯的,還能掰扯到禦前打官司不成?就算不顧及自己,也想想皇子阿哥體麵……”

一場鬨劇,隨著郭絡羅格格甩袖而去落幕。

舒舒看著郭絡羅氏的背影安坐,沒有起身送客的意思。

清如沒有法子,隻能自己親自送了出去,少不得到正房女眷處低聲跟伯夫人與覺羅氏悄悄稟了。

伯夫人最是疼愛舒舒,哪裡受得了這個:“什麼東西?還不是皇子福晉呢,這就上門來欺負人?”

覺羅氏的臉色也不好看,現在不是皇子福晉,可下個月就是了。

現在還顧忌著,到時候沒了顧忌欺負舒舒怎麼辦?

就算舒舒不是能吃虧的脾氣,可到底礙著長幼尊卑的名分,少不得憋氣。

郭絡羅太太臉色也難看,可人是跟自己來的,到底擔了乾係,連忙告辭追了追去。

*

花廳裡,貴女們齊齊鬆了一口氣,七嘴八舌的說起郭絡羅格格。

同族的三格格驚訝道:“隻聽說長得好,沒想到是這樣脾氣秉性!”

後鄰那拉格格附和著:“是啊,都說蒙古格格性子彪,郭絡羅格格也差不到哪兒去……”

有蒙古親戚的宗女格格則是八卦道:“她親外祖母是蒙古貴女,帶了蒙古血統……”

舒舒則是低聲哄著小表妹:“不用理睬旁人胡唚的話,她是想要旁人敬著她,我沒接茬才發作到你身上……”

小格格的臉色已經恢複過來,小聲道:“嗯,就是欺軟怕硬……不敢直接找表姐的不是,就拿我做筏子,倒鬨得自己灰頭土臉……”

八旗之中聯絡有親,即便無人特意宣揚,郭絡羅格格今天不妥當之處也會傳開。

舒舒之前說的還算客氣,隻說了“不請自來”、“口無遮攔”、“見識淺薄”,實際上最詬病的是“沒有教養”。

不管是不請自來做了惡客,還是當眾大喇喇的講究覺羅氏的娘家,都不是規矩人能作出的事。

舒舒心中卻憋著氣。

就算旁人背後講究郭絡羅格格不好,也沒人敢當麵說,對郭絡羅格格來說無關痛癢。

憑什麼?

難道自家這冤枉氣就要白受了?!

等到清如回來,將舒舒拉到旁邊的屋子,勸告一番:“姐姐今天也太魯莽,忍她兩句又如何?現下嘴裡痛快,可萬一傳到宮裡去……就算她有十分錯處,可姐姐這一回嘴也落得三分不是……”

舒舒自是曉得這是好話,世人就是如此,嚴於律人,喜歡找不是,恨不得旁人都是聖人。

郭絡羅格格的不規矩肉眼可見,對她苛責的反而不會太多,大家會覺得她失了父母教養,被尊貴的外祖父嬌寵,有不當之處也情有可原;而像舒舒這樣正常家庭長大的女孩,反而當寬容、忍讓,不與之計較,否則就會被人挑剔說嘴。

這完美福晉的人設立不得。

舒舒想著,輕聲解釋著:“除非一直讓著,否則總有對上的時候……與其吃虧受氣,還不如開始就將撅回去……倒是連累了弟妹,小心她記仇……”

清如臉色一下子紅了,瞪了舒舒一眼,嬌嗔道:“姐姐混叫什麼?”

姊妹倆嬉笑著,將郭絡羅格格的事情丟到一邊。

*

前院傳來消息,花轎已經出了郡王府,往回折返。

八旗軍民在內城分片居住,董鄂家與順承郡王都是正紅旗,都在西城這一片,路上不到兩刻鐘的路。

舒舒帶著一乾貴女往前院去觀禮。

少一時,迎親的隊伍吹吹打打到了。

花橋落地,新郎射轎門,然後就是清如這個“全福少女”出場,拿了天地桌上的脂粉,用手指蘸著在新娘子的兩腮上抹,一麵紅,一麵白,謂之“添脂粉”。

舒舒這個小姑子,也要充當工具人,拿著一個半尺高的銀鎏金的瓶子,送到新娘子手中,新娘子手中本來還捧著蘋果,就一手托著蘋果,一手抱著寶瓶下了花轎。

接下來拜天地父母,夫妻對拜,新娘子就被送到新房“坐帳”。

新房裡裡外外都貼著紅喜字,卻是滿人規矩,貼的是單喜字,而不是後世常見的雙喜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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