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阿哥眼見著舒舒動作古怪,跟著走了過來,好奇道:“瞅什麼呢?”
舒舒沒有回答,而是看了眼,在洗臉架後找了不顯眼的地方,摸了一會兒,而後仔細地揭開一張牆紙,就露出下邊的斑駁痕跡。
牆體龜裂痕跡,牆皮脫落,間雜著青苔、黴斑痕跡,才會隱隱地傳出味道。
“好哇!這些王八羔子!原來是這樣的修繕!什麼人工、工期啊,說得齊全,就是糊個牆紙?!”
九阿哥見了,不由氣炸肺,就要出去找人。
舒舒連忙拉住:“爺,彆‘打草驚蛇’!”
九阿哥沒有掙紮,卻是不服氣:“物證就在這裡擺著,怕什麼‘打草驚蛇’,還能跑了不成?”
“動了這一處行在,消息傳到前頭去,不就是‘驚蛇’?”
舒舒反而很平靜。
要知道行宮行在的修繕事宜,不是說銀子撥下來就隨下頭花銷,有驗收的,還有每年核銷賬目的。
就如同貪汙隨扈眾人飲食一樣,絕對不會隻有這一處。
否則昨天、前頭小鬆她們的飲食就不會是差不多的水準。
九阿哥聽著,瞪大眼睛:“要是都這樣,那可要找出來一串……”
“慢慢來,爺先看著就是,穩妥為要,皇上以後才會放心交下來差事……”
舒舒慢言細語地說著,心裡忍不住興奮。
一個小小行在都如此了,那內務府的其他衙門呢?
三大織造?
要是九阿哥真地能總攬了清查內務府的差事,是不是就能離開京城,去外頭轉一圈?!
要是有機會去江南,三年兩載的……
九阿哥哪裡想到舒舒想得那麼遠?
他想了想諸位哥哥的做派,除了四阿哥早年毛毛躁躁的,其他人看著是挺靠譜的。
每次接手什麼差事,不能說辦得儘善儘美,可也顯得儘心儘力。
自己才出來半天,確實沒有必要就毛毛愣愣的,顯得不穩重。
“嗯,爺曉得了……不會輕舉妄動,咱們慢慢來……”
九阿哥從諫如流,情緒也穩定許多。
“爺知道這一處行在每一年的修繕費用是多少嗎??”
舒舒有些好奇的問道。
這處行在比不得密雲行宮,可大概看過,三跨五進格局,屋子一百幾十間。
“少說要幾百兩銀子是有的……”
九阿哥黑著臉回道
這一路上多少個行宮行在?!
汗阿瑪崇尚節儉,每一餐食不二味,省下的銀子都進了這些狗奴才的腰包。
舒舒沉默。
關於康熙朝的貪汙,在曆史上都記了濃厚的一筆。
不過按照“考據黨”的翻查資料,得出的結論除了是帝王腐朽之外,還是跟皇子奪嫡引發的朝廷黨爭有關。
沒想到,眼下才康熙三十七年,皇子初封,奪嫡的格局還沒有形成,內務府就已經有了貪腐成風的苗頭。
“爺,主子……”
孫金就是這個時候回來,掏出了袖子裡兩根黃瓜和一頭大蒜,說了宮人夥房的見聞。
夫妻對視一眼,都驚了。
這不是貪財,簡直是心黑。
不是貪了一半或者大半份額,而是直接抹了這個。
九阿哥冷笑道:“爺還以為他們會貪一半豬肉,沒想到竟然黑成這樣,放兩扇豬肉做擺設是什麼意思?為了防著爺打發人去查看?這是當爺是傻子?”
“爺不用氣惱,反正都是‘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長遠了……如此也好,壞得徹底,皇上處置也不用猶豫……要是就小偷小占的,發作狠了顯得不仁慈,留著繼續用著也惡心……”
舒舒安慰著。
誰叫現下大家都有個默認的觀點,“水至清則無魚”,所以對於小貪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舒舒從始至終,不讚成這個觀點。
這樣隻會助長貪汙者的膽量,小貪縱成大貪。
九阿哥依舊不樂意:“換個其他阿哥來,他們敢這樣糊弄?就是瞧不起爺,連遮掩都不用心,怕是心裡壓根就沒存敬畏,覺得得罪了爺,爺也不會鬨出來……”
舒舒想得多了。
不管那總管大臣與行在大臣表現得多麼恭敬,可是隻看著他們明曉得九阿哥身上有查看行在的差事,還將他丟在一邊不聞不問,就曉得他們行事多麼猖獗。
“爺,查完這一回,咱們可真得要想法子在外頭住了……這回咱們掀開這個蓋子,得罪的人多了,真要堤防著……‘寧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誰曉得他們會弄出什麼鬼祟來……”
舒舒心中戒備升級,不過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