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阿哥在這值房待了好幾年,如今離開幾日,再看感覺就不一樣。
好像屋子變大了。
那怎麼可能?
仔細一看,是原本擺著的家具椅子什麼的,減少了許多。
這屋子就顯得寬敞了。
還有這味道兒,也不再是木頭發黴的味道。
“橘子香?”
五阿哥說著,眼睛裡四下裡看著。
他倒是曉得弟弟家用鮮果熏屋子。
那樣在家還好,在衙門裡,就有些顯眼。
這衙門裡人來人往的,叫旁人曉得了,回頭禦史又有理由彈劾了。
結果看了一圈,沒有看到果盤。
九阿哥指了指書案上的小銅爐,道:“在裡頭呢,是香膏子,裝一回這味兒能散兩天。”
這都是從蘇州運過來的。
東山島的橘子園好幾百畝,可是因距離京城遙遠,運到京城的橘子屈指可數。
剩下的橘子,除了鮮果商人收購,就是做了各種東西。
有蜂蜜橘子醬,有橘子香油,還有橘子香膏。
這些小物件,再往京城運輸,就很方便了。
桂丹見兩位爺進來,就從書案後起身,給兩位爺打千:“奴才請四爺安,請五爺安。”
四阿哥抬手叫起,已經到了書桌前,低頭看桂丹抄寫的內容。
九阿哥在旁解釋道:“我這裡兩個筆帖式都讓我放出去了,一時沒有人使,就抓了桂丹的壯丁,抄文檔呢,今年冬進京輪班的各部。”
五阿哥正拿著香爐,揭開蓋子看裡麵的香膏,聽了這話,望向桂丹就有些不放心。
“府裡的人手沒有能抽出來用的麼?實在不行,去外頭聘去……”
五阿哥道。
對於桂丹這個表弟,五阿哥的印象就是個草包。
明明在上書房做了十年伴讀,可桂丹文不成、武不就,不是個能擔事兒的。
郭絡羅家那邊,以後支撐門戶的還是桂元。
九阿哥擺手道:“不耐煩人多,過陣子伊都立他們回來就好了。”
五阿哥曉得弟弟不是愛乾活的,也不勉強他。
桂丹知趣,告了一聲罪,就退了下去。
茶壺占著,何玉柱就涮了兩隻茶杯,給兩位爺奉茶。
九阿哥讓出榻來,請兩位哥哥坐了,自己拉了一把椅子坐下,道:“五哥是來問皇祖母的?四哥您這裡呢,什麼時候搬家?三哥昨兒就搬了,瞧瞧那機靈勁兒,您倒是不緊不慢的。”
都是一撥的皇子,九阿哥寧願出頭的是四阿哥,也不想三阿哥太得意。
三阿哥容易得意忘形,初封郡王的時候,就讓大家見識到了。
四阿哥搖頭道:“不急,等進了四月再說。”
九阿哥不讚成道:“也不能都讓三哥搶了風頭吧,您反正上點兒心。”
四阿哥看著杯中茶,裡麵的蓮子芯青翠色,不是外頭常見的暗綠色。
九阿哥帶了得意道:“這是我們府茶莊去年上新的蓮子芯茶,這炮製手法獨家訣竅,是外頭沒有的,您再嘗嘗味道,也跟尋常的蓮子芯茶不一樣。”
四阿哥低頭喝了半口,蓮子芯的青苦立時在嘴裡散開,再細品就發現了不同。
比尋常的蓮子芯茶苦味要淡三分,味道更甘醇。
他又看茶湯,似乎也比尋常的蓮子芯茶清爽。
九阿哥帶了得意道:“這蓮子芯剝出來,不直接曬,而是用涼白開將外頭的黏液洗了,再陰乾,泡茶的時候,也跟喝普洱茶似的,先洗茶……”
四阿哥沒有說話,五阿哥在旁咋舌道:“這也太費事了……”
他早上吃得葷,這會子正口渴,就三口兩口的喝乾淨。
何玉柱在旁見了,忙給五阿哥又倒了一杯。
五阿哥看著九阿哥,道:“皇祖母在海澱住得如何,精神好不好?”
九阿哥道:“瞧著不錯,總比宮裡好啊,地方大,這個時候,花花草草的正好看,在園子裡溜達溜達也舒坦……”
說到這裡,他想起了收拾好的頭所,道:“您是不是也這兩天搬,瞧著頭所掃灑出來了。”
五阿哥吐了口氣,道:“皇祖母住得舒坦就好,原本怕那邊沒人,我才想著搬的,既是你們先過去了,我這邊也四月裡好了。”
九阿哥聽了皺眉,道:“您又不像四哥那樣忙,拖著做什麼?頭所一掃灑,肯定有人報到皇祖母處,皇祖母還不知怎麼盼著您過去吧,好麼,您這又不動了,多叫人失望!”
五阿哥聽了,又猶豫了,道:“那,我還是該早些過去?”
九阿哥點頭道:“該啊,早搬晚搬都搬,您那還磨蹭什麼呢?”
四阿哥橫了九阿哥一眼,道:“怎麼說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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