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這些道家說法,信則有、不信則無……”
四阿哥道。
三阿哥指了指自己的額頭,道:“這個怎麼說?哥哥我也不想信,可是我敢不信麼?”
四阿哥又看了三阿哥的額頭兩眼,遲疑道:“要不,三哥您打發人去買一塊皂?”
三阿哥幽怨地看了四阿哥一眼,道:“老四你不厚道了!洗沒洗臉的,我自己心裡還沒數,壓根就洗不掉,早上清水洗了兩回。”
四阿哥沉思了一會兒道:“您要是嫌賑濟孤寡瑣碎,那就打發人去寺廟裡施香油錢。”
三阿哥想了想,搖頭道:“算了,還是賑濟孤寡吧,布施到寺裡,隻會養肥了和尚,菩薩也收不到我的心意……”
四阿哥就不說什麼了。
三阿哥看著四阿哥不緊不慢的模樣,道:“我就是前車之鑒,老四你彆不當回事兒,你就比我小一歲,明年就輪到你。”
四阿哥神色不變,道:“我是不信這些的……”
三阿哥輕哼了一聲,道:“從小就嘴硬,等你明年遇到事兒了再說這些!”
時間不早,三阿哥還要著急回郡王府,就起身出去。
四阿哥送到門口,看著三阿哥離開,眼中才多了沉思。
“明九”、“暗九”麼?
之前還真沒有留心過這些。
隻曉得本命年犯太歲,要穿紅壓一壓。
四阿哥想到了養母,崩於二十八年,享年二十九歲。
他又想到了喪身熊腹的隆科多,終年三十六歲。
四阿哥轉身,摸了下手腕上的佛珠……
*
誠郡王府,前廳。
三阿哥正在見王府長史:“將爺名下佐領人口與包衣人口都排查看看,有鰥寡孤獨、無以維持生計的都報上來,還有因病致貧的,也都標注上。”
王府長史道:“是有幾家比較困難,之前所在佐領報上來過。”
三阿哥輕咳了一聲,道:“爺是怎麼處理的?”
王府長史道:“王爺叫人送了幾斛米。”
三阿哥前些年的俸銀都罰了,可米還是按照爵位高低支用。
多羅貝勒時是兩千五百斛,多羅郡王就是五千斛。
這些米,或是做王府下人的口糧,或是賞人了。
三阿哥鬆了口氣,道:“送米好啊,有了吃的,比什麼都強,那你回頭將名單給爺統計上來,除了米之外,再支些棉布……”
長史遲疑了一下,道:“王爺,那因病致貧的呢?”
這樣的人家,治病是關鍵,隻賞米與布解決不了問題。
三阿哥一時也拿不定主意。
這個可不能隨便應承,要不然的話,以後名下人口有病了,舍不得自家花銀子,就要都指望王府了。
那就是個無底洞。
“先統計吧,回頭爺再看看,都是什麼狀況……”
三阿哥道。
正身旗人都分官房跟旗田,實在不行,真有那困難的,就允許他們用官房跟旗田質押借銀?
反正白給是不行的。
三阿哥是想要做善事積德,可不想真的做大善人。
升米恩、鬥米仇的道理,三阿哥還是曉得的。
主仆正說著話,外頭就有了喧囂。
“爺,爺……我要見爺……”
女子的聲音高亢而尖銳。
三阿哥聽到聲音,心下一顫。
田氏生產後,幾次叫人傳話求見,都讓三阿哥給推了。
不想見了,還有什麼要見的。
如今就是等日子,等著田氏出月子罷了。
王府長史在旁,也是眼觀鼻、鼻觀心,不想做聲。
三阿哥吐了口氣,跟長史道:“送田氏回跨院!”
這看門的嬤嬤是怎麼回事兒,怎麼將人給放出來了?
長史低聲應了,退了下去。
外頭的喧囂聲音更大了。
“我不走,我不走,今兒我定要見爺,我死也要死個明白……”
田氏看著門口沒有熟悉的人影,大聲哭喊著。
她是王府女眷,還當了十幾年三阿哥的心尖子,旁邊圍了一圈人,可是大家也不敢太強硬。
王府長史卻曉得這位在王府的日子不多了,保定的莊子已經打發人修葺,等到田氏出了月子,就要送到保定王莊去。
他就示意兩個嬤嬤拖人。
兩個嬤嬤見狀,這才放開手腳,去抓田氏的胳膊。
田氏本就柔弱,如今還在月子裡,哪裡有力氣掙紮?
她被抓了個正著,麵上也帶出了絕望。
可是想著跟她一起被軟禁在跨院的兒女,她一下子迸發了巨大的力氣,使勁地掙紮著。
“撕拉”一聲,她的袖子就裂開,外頭的襯衣就破了,露出裡麵的褻衣。
兩個嬤嬤害怕,不敢再用力。
長史也轉身避開不敢看,旁邊圍著的一圈下人也是如此,都恨不得退避三舍。
田氏趁機掙脫出來,三步兩步跑進廳裡,扶著門框,看著三阿哥道:“爺,讓奴才死的明白吧,不明不白的罪名推到我身上也就罷了,為什麼還要連累四格格跟七阿哥?四格格跟七阿哥也是爺的骨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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