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恩靜和施成抵達餐廳的時候,夕陽的餘燼就像燒起來的火,染紅了整片天空。
土黃色的大地仿佛望不見邊際。
一隻金灰色的貓從車身前方躍了過去,身姿輕盈,很快就融入了草木間。
施成率先從籠車的上方跳下來,他腿太長,兩米的高度對他而言輕鬆如喝水,站在地麵時身體連晃都不晃。
就像一座剛毅的山嶽,穩定得令人心安。
不過他沒有立刻往前走,而是側眸望向了另一側的黑發少女。
她今天紮了高馬尾,青綠色的衛衣看起來清爽又鮮嫩,雪白的肌膚仿佛春日裡的日光,晃得人頭暈眼花。
對方正坐在籠車上,兩隻腿懸空,垂眸望著他,烏黑的眼瞳像極了夜晚的星星。
施成心中一跳,眼神竟無法挪開分毫,耳朵此刻滾燙得仿佛要燒起來:
“你要跳下來嗎?”他啞著嗓子問道。
女孩似乎覺得他問了個傻問題,聲音冷冷:
“不然呢?”
“我說的不是扶著籠子下來,”男人喉結滾動了一下,雙手伸出,“是直接跳......如果你想的話,我會接住你。”
少女明眸中露出些許猶疑。
施成眸色深黑,呼吸微微收緊,半邊身體被夕陽的光暈籠罩,勾勒出英挺硬朗、充滿男性力量的輪廓。
“信我。”他的語氣聽起來很堅定。
林恩靜想了想,有這麼個厚實的肉墊在下麵,就算真出問題了也不是什麼大事。
她便也不多說話,雙手撐在籠子邊沿,往下一躍。
然後就撞上了一堵厚厚的牆——
肌肉為壁,觸感溫熱,堅硬裡帶點彈性,在她手指下還會輕輕顫抖。
但確實如他所說,她被穩穩當當地接住了,連腳都不必沾地。
他很輕鬆地托起了她,寬大的帶著手筋的掌擒著她的腰肢,稍稍用力就幾乎把她壓疼。
“嗯......”她稍微掙了掙,對方也不到兩秒就反應過來,把她放在地上後,就立即鬆開了。
“抱歉。”
“謝謝。”
他們幾乎同時開口,下一秒卻又頓住,目光交錯。
男人臉龐的紅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深,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掩住了喉嚨裡的癢意,以及有些粗重的呼吸。
他從來沒有接觸過這樣的女孩子,滑膩剔透的皮膚,乾淨好聞的香氣,像冬日裡的第一片雪花,與她相貼時會感受到沁透人心的涼意。
掌心那種融冰化雪的滋味,讓人忍不住反複回味。
“咳咳,打擾一下二位......我們是不是該集合了?”
此時,後麵傳來了一個猶豫的女聲,打斷了兩人之間欲言又止的氣氛。
林恩靜回眸看去,發現是和安德烈一起回來的方汀。
她腳步虛浮,臉龐泛白,雖然語氣裡帶
了點揶揄的意思,但精神狀態並不怎麼好。
“怎麼了?”林恩靜走過去,微微蹙眉。
方汀指了指斜後方懶洋洋朝他們招手的安德烈,苦笑一聲:
“我真的服了他。”
她今天算是體驗了一番“人獅賽跑”——
獅子群在後麵追車,她跟安德烈坐在裝滿了生肉的卡車上,一塊一塊地往後麵丟肉。
“你知道嗎,那麼多隻獅子,”方汀摟著林恩靜的胳臂,心有餘悸地搖頭,“那麼多肉排也滿足不了它們,我都以為自己要交代在那了。”
最不想去喂獅子的她,遭遇了最膽大的安德烈。
由於這個喂獅的項目要深入保護區腹地,除了安德烈,幾乎沒有其他組願意選,所以方汀也沒辦法,隻能鼓起勇氣過去。
誰知道就遇上了莫名躁動的獅群。
而安德烈呢,還在一邊看熱鬨不嫌事大,甚至吹口哨挑釁獅群,還拿著小本子記錄獅子的反應激烈度。
不怕死也彆拉著彆人啊......
方汀經過這一個下午,對男人那張異國風情的英俊臉龐已經徹底免疫。
在生命麵前,什麼帥哥什麼戀愛都是浮雲。
這種瘋子自己是無福消受了,還是留著禍害彆人吧。
林恩靜留意到了一個細節,就是安德烈脖子上掛著的類似計數器一樣的東西。
上周還沒有的。
這讓她想起了蔣廷頤,男人手上那個數字很神秘的表......
是同一種性質的東西嗎?
也許是林恩靜的目光引起了安德烈的興趣,他揚起一個微笑,大步朝她走來:
“薑,怎麼一直看著我,是因為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方汀嫌棄地撇了撇嘴:“安德烈,你彆自戀了,是因為我剛好在跟她聊起你。”
“哦?我的榮幸,能知道你們在說什麼嗎?”金發男人今天穿著單薄的誌願者短袖衫,微卷的額發鬆軟地垂落,看起來像一個漂亮的藍眼睛天使。
充滿了迷惑性的外表,配上爛漫的笑意,讓他看起來魅力十足,一點也不像先前故意吸引獅子追逐的惡徒。
方汀噎了一下,雖然有很多想吐槽對方的話,但也不好意思當麵直說:
“你問湘禾吧。”
“我們在聊你跟獅子的事。”林恩靜回複完畢,還不忘側眸看了眼比自己高出許多的異國男子。
對方身上應該是噴了某種不知名的香水,氣息濃烈,甚至有些嗆鼻。
沒記錯的話,今天早上還沒有的,怎麼下午突然變成了花蝴蝶?
莫非安德烈喜歡的是方汀,所以特地噴多了香水,增加自己的求偶魅力?
林恩靜晃了晃腦袋,驅散自己無聊的猜測,目光重新落在了男人隨著步伐一蕩一蕩的黑色計時器上。
雖然她麵上沒表現出來,但安德烈卻好像察覺到了她的興趣所在:
“你想
看看嗎?”他的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誘人的魔鬼。
“這是什麼?”
“一種科學測量儀器,”安德烈想了想,補充了一個形容詞,“實驗室版本。”
林恩靜心道果然,這玩意跟蔣廷頤的應該是差不多的款式。
“測量什麼?土壤,水質,還是溫度?”
“這些都太簡單了,薑,你應該擴展一下自己的想象,比如說......”安德烈笑了下,仿佛在開玩笑,“超自然能量之類的。”
方汀看著一臉平靜的同伴,又不滿地瞪了眼胡說八道的安德烈:
“不方便說就算了,非要開玩笑。”
安德烈聳了聳肩,露出無辜的眼神:“真沒開玩笑。”
“啊對對對,你說明天世界末日我也信。”方汀嗬嗬,說完還湊到林恩靜耳畔小聲道,“你彆問他那麼多了,感覺這人腦子裡有點毛病。”
林恩靜“嗯”了一聲,心裡卻輕歎:
好像,這個節目水很深啊。
施成這邊,在安德烈說話時已經擰緊了眉,加快腳步跟了上來。
由於安德烈已經不著痕跡地霸占了林恩靜身側的位置,施成隻好走在安德烈隔壁,望著對方的眼神裡隱含警告。
安德烈對上了比自己還高半個頭的壯實男人,微微一笑,眼瞳在光線反射下看起來像是透藍的玻璃珠子:
“彆整天提心吊膽的,小跟班。”
這句話的最後三個字,他並沒有說出來,而是用口型。
施成瞳孔微微一縮,麵色越發沉重。
四人回到了誌願者大廳,其他組也已經到了。
動物保育基地的管理員拍了拍手,笑眯眯地恭喜眾人完成了今天的任務,還給全員發了紀念徽章。
“恭喜各位今天順利完成工作,作為辛勤勞動的回報——”管理員拖長了聲音,停頓數秒,在旁邊工作人員比了手勢之後,高聲宣布,“恭喜你們,獲得了哈納斯集團贈送的豪華自助餐一份,請享受愉快的晚餐時光吧!”
在她預想中,這些拍攝綜藝的嘉賓們本應該喜氣洋洋,歡呼聲一片。
可惜情況不如人意,除了緩緩拍手的安德烈,還有肚子又餓了、下意識“蕪湖”出聲的孟小狗,就沒人捧場了。
盯著監視器的導演有點遺憾:
“果然,隻有大餐還不夠刺激嗎?”
“可能是獎勵已經提前告訴他們了吧......沒有驚喜感。”
副導演在旁邊琢磨:“我就說應該要雙人晚餐的,這樣小夥子們才有動力。”
“現在準備雙人晚餐也來得及,”監製是一個深諳綜藝各種套路的小姐姐,她跟導演組提了個建議,“自助餐廳應該很大吧?我們可以......”
半小時後。
動物保育基地中心最大的遊客聚集地,哈納斯酒店。
事實證明,有錢能使鬼推磨。
在天幕已經由赤紅轉
為灰藍的時分,酒店餐廳裡,通往觀景露台的玻璃門被緩緩地打開。
從這個露台,可以一眼就望見澄淨得隻剩下黑色與繁星的天空,以及離這裡不遠處,亮起篝火的露營地。
鋪著白布的長桌被推到了木質的條形地板上,桌子兩側擺著景觀綠植作為裝飾,長桌上則擺了銀質的歐風燭台,以及漂亮的鮮花。
原始的夜空下,燭火搖曳間,玫瑰盛放,相當浪漫。
當然,如此豪華美麗的布置,絕對不可能是吃普通自助餐的地方。
女嘉賓們拿著餐券,一臉懵逼地被服務員引導著坐在了自己的位置。
“不是......”方汀還止不住地詢問旁邊的服務員,“你們不會搞錯了吧?我們沒訂露台啊......”
服務員小哥一臉“我不太懂英語所以隻好保持微笑”的狀態,像個機器人一樣重複“yes”“please”,好像她們再不坐下他就會念到天長地久。
莫妮卡聽得哭笑不得,揮了揮手:“算了,不管他,先坐下來吧。”
“好奇怪啊,為什麼要讓我們女生都到這裡坐?”溫念菡納悶不已,“男生呢?”
“他們好像在外麵找我們。”葉嵐抬起頭,她現在看起來容光煥發,嘴唇紅潤,氣色極好,五官更精致了幾分,“我猜......肯定是節目組的套路。”
“嗯?”溫念菡有點好奇,“什麼套路?”
“你看我們的座位......”葉嵐重生以前,可是看過不少綜藝節目的,尤其是戀愛綜藝,所以對眼前的布景和座次安排都很敏感,“專門分了男女兩列,說明我們跟男嘉賓是麵對麵坐的,也就是說——”
“這是一場約會性質的選擇哦。”
方汀這時也反應過來:“怪不得,我總覺得氣氛有點曖昧,還想著這餐廳挺能折騰的,原來是節目組安排的呀。”
“不然呢?真以為天底下有免費的午餐?”葉嵐笑了笑,撩起耳邊的碎發,心道:
這才是戀綜嘛。
搞得雞飛狗跳、特種兵一樣到處亂跑,簡直都沒法培養感情。
像下午,她差點就被那些獵豹給嚇死了。
當時,半個人那麼高的獵豹把她壓在草坪上,閃著寒光的獠牙不斷逼近自己的脖頸,簡直讓人心態爆炸。
她不明白這麼危險的生物,居然會有遊客膽敢“擼”它們。
甚至,她無比後悔把吸取的仇視值換成了靈液而不是運氣。
雖然最後工作人員合力把獵豹給拖走了,但葉嵐無法忘記豹子的口涎滴落在自己身上的恐怖與惡心。
隻是,蔣廷頤和工作人員都認為,豹子隻是貪玩而已,並不是真的要傷害她。
唯一讓她有點安慰的是,自己掙紮時不小心擦破了皮,手背出了點血,是蔣廷頤主動給她處理的傷口。
不管怎麼說,這也算是比較親近的互動了。
他甚至還不嫌棄擦過她的血的手帕,收進兜裡
,還說洗洗就好。
葉嵐覺得自己當時肯定臉紅了,心臟也跳得厲害,她終於理解了未來那麼多人成為蔣廷頤的擁躉,被他人格魅力感召的原因。
這樣溫柔強大、又俊美神性的頂級帥哥,好像跟他談戀愛都是玷汙他。
當然,她肯定是要“玷汙”他的。
包括孟星來、施成、安德烈這些男人,都是葉嵐的目標。
哪怕戀綜裡沒能談上戀愛,也要留個聯係方式,努力抱上大腿。
這時,莫妮卡正好問了句:“現在我們五個人怎麼坐?”
“隨便吧。”方汀想了想,她之前看上了蔣廷頤,但對方好像也沒什麼表示,所以也無所謂了,“愛坐哪坐哪。”
溫念菡舉手:“我要挨著湘禾。”
莫妮卡頓時笑了:“我不是問你這個......哎呀,要不讓湘禾坐我們中間?”
陷入旖旎遐想的葉嵐,下意識地打斷了她們:
“中間的位置給我吧。”
占據C位,她才能更好地發揮自己的魅力。
莫妮卡臉色一變,語氣嫌惡:“哈?”她才不要跟這個女的坐。
溫念菡倒是意識到了誤會:“葉嵐,我們說的‘中間’跟你的‘中間’是兩碼事。”
葉嵐點頭:“我知道,但是......我還是想坐中間,這樣比較有安全感。”
這點小心思,自然瞞不過其他女生。
不過大家都是體麵人,也不想說什麼,各自討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