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動的異常能量,到底給這個世界帶來了什麼呢?
林恩靜垂眸看著那隻奄奄一息、又凶戾異常的灰色老鼠,它身體裡隱沒的黑色能量如同一根無形的木偶線,操縱著它顫抖的肥碩身體,讓它不斷掙紮。
她有點想接觸一下那股黑色能量,但剛上前一步,就發現齜著牙的,大約有她手臂粗長的老鼠忽然躥向了她的小腿——
居然還能動?是麻痹效果過了麼?
孟星來當即腳上發力,白球鞋在它尾巴上用力碾了碾:
“喂,還想咬人?”
一股更加猛烈的電流刺入了老鼠體內,貫穿了它的腦髓,使它發出了一聲淒厲的尖叫聲,頭顱垂了下去。
林恩靜呼吸稍頓,旋即擰眉:“死了?”
孟星來踢了一腳這隻肥貓般的怪鼠:“我不確定。不過你先離它遠點,這玩意臟死了。”
剛才救人心切,他又做不到非常精準地控製電流強度,很可能已經把它給電死了。
後麵被大老鼠嚇懵了的節目組一行人也靠了過來,盯著地上那隻肥耗子,嘖嘖感慨:
“我的天,這玩意怎麼長的?”
“這比我家貓還大,還知道埋伏行人,搞突然襲擊,成精了麼?”
“還是孟老師膽子大,一腳就踩死咯。”
“誒不對,小孟老師,我記得它剛才撲到半路,怎麼摔下去的?”
孟星來眨了眨眼,開始裝無辜:“什麼摔下去?明明是我踢了它一腳。”
人的記憶是會自動“修補”,把一切正常化的,加上是夜晚,看不太清,所以孟星來一解釋,攝影師他們就信了:
“原來如此。”
“孟老師你可真猛啊!”
“佩服佩服,這種大耗子看著就恐怖......”
“小薑老師,沒嚇著吧?來來,退後點,彆靠這東西太近。”
美人總是享有特權,在場的大漢們看到林恩靜臉龐蒼白,還以為她是被嚇到了,忙不迭組成人牆,把她“貼心”地跟死耗子隔開。
實際上很想蹲下來摸一手的林恩靜:......
她這樣要怎麼感受能量?
不過,考慮到那隻耗子對人類沒有什麼善意,林恩靜覺得自己的能力未必能生效。
所以她也斂起了遺憾,起身道:“好了,我們繼續走吧。”
死了隻耗子,並不影響嘉賓們的“夜間約會”。
隻不過一行人散著散著步,表情逐漸古怪了起來。
那股腐爛的垃圾味越來越濃,旁邊時不時躥出幾隻唧唧亂叫的老鼠,惹得工作人員都抱怨不斷:
“這環境也太差了吧?能不能拍進來啊?”
“不行吧,觀眾看到還以為我們故意拍貧民窟呢。”
“白天還沒這麼誇張,晚上才是老鼠活動的天堂。”
“媽呀我都想回去了......”
在絮絮私語中,眾人的步伐也越來越慢。
原本他們要去的地方商業街近在咫尺,但......遠遠望去,前麵那個燈火通明的街區似乎在發生著一場恐怖的動亂。
尖叫聲,哭喊聲,還有椅子桌子砸裂玻璃的聲音接連傳來。
孟星來膽子大一點,探出腦袋往前走了幾步,然後倒吸一口涼氣——
“這是發鼠瘟了吧......”
林恩靜也上前看了一眼,遠處的一幕讓她生出了近乎荒謬的錯愕感:
本應繁華無比、遊人如織的商業街,此刻就像恐怖片一樣,路燈有的亮有的不亮,還有的一閃一閃,上麵爬滿了灰色的手掌大的碩鼠。
此時,流竄在街道上的不是遊客,而是一隻隻狂歡的耗子。
它們仿佛黑色的黏稠流動的液體,在空曠的柏油馬路以及周圍的商鋪四處流竄、撲騰,讓人無從下腳。
店鋪裡還能看到一些當地人,他們拿著叉杆,掃帚甚至滅火器,拚命地驅趕那些囂張的鼠群,卻被對方“反擊”得更加厲害。
這些老鼠似乎相當聰明,一個個在攻擊人類時並不會單獨行動,而是成群結隊、頗有章法地搞車輪戰。
它們會撕咬人類露出的皮膚,包括手臂,腳趾,脖頸甚至麵門......凶猛的戰鬥方式,絲毫沒有以往陰溝裡苟且偷生的姿態。
林恩靜他們看到不少的店主明顯受不了這種殺不光滅不儘的恐怖鼠潮,和他們的店員被咬得痛呼不止,哀叫連連。
有的自以為聰明,關上了店門。
但老鼠本身就是無孔不入的,當大街上到處都是,店裡自然也少不了它們的身影。
甚至因為空間密閉,它們的攻擊越發囂張凶惡,活生生把人當作了啃咬的獵物。
當然,這些老鼠也盯上了隔著百米遠的林恩靜等人。
離得最近的那幾隻已經發起了第一波衝刺。
孟星來捏了捏手指骨節,當即就想故技重施,但林恩靜直接按住了他的手,很用力地壓下去:
“我們得跑。”
“不是——”孟星來覺得都這種時候了,暴露能力也不是什麼大事,保命要緊。
但林恩靜考慮的不是這個,她想的是:
孟星來的能量在前幾天的訓練中消耗了一部分,剛才又在和大老鼠搏鬥的過程中損失了一部分,現在還剩多少,估計他自己都沒有概念。
而這條街道的鼠潮仿佛無窮無儘,按照“看到一隻=背後有無數隻”的蟑螂理論,她猜整個聖保羅也離淪陷不遠了。
必須爭分奪秒,先離開這個街區,通知其他人逃離這座城市要緊。
“我們現在遇到了鼠災。”林恩靜先給其他人下了一個結論,“留在這打老鼠,無異於自掘墳墓。”
她的判斷非常精準,因為在他們看不見的幾百米之外,這些密密麻麻、越來越多的老鼠,仿佛一場浩浩蕩蕩的黑色洪水,將路燈的光逐漸吞沒,也把
兩側的建築裡還有活人氣息的生命體當作了攻擊對象。
成千上萬隻老鼠的聚集,仿佛一種詭異的巫術,給這座城市籠上了烏雲。
節目組的工作人員早就麵色如土,兩腿戰栗,誰能想到隻是繞了一個街區,就遇到如此恐怖的畫麵呢?
他們本能地遵循了林恩靜的建議:
“這就不是人待的地方——”
“跑跑跑,太重的那些器材都彆管了!”
“我去,老子都聽到槍聲咯,這裡的本地人不會打老鼠打得動家夥吧?!”
這一晚,沒有任何人能預測到,南美洲最大、最發達的城市,迎來了一場將會記入曆史的浩劫。
代號為“鼠潮”的天災,正式向全世界拉響了異變時代的號角。
第一波遭遇災難的人們,此刻還沒意識到他們即將麵臨什麼。
*
“......呼,”林恩靜捂著激烈起伏的胸口,腳下踉蹌,另一隻手卻被孟星來緊扣著往前拖,“你,能不能緩緩......”
“你累了?”孟星來麵色紅潤,跑了十幾分鐘,他依然精神十足,雙眼炯亮,感覺到女孩的呼吸不穩,忍不住頓住步伐,“那......那要不然我背你吧?”
林恩靜大口呼吸著新鮮的空氣,眼眸抬起,眉心稍蹙:“不......不是,我還能跑,但你不覺得......我們走錯地方了嗎?”
“啊?”少年環顧四周,這才發現自己帶著林恩靜躲老鼠,不知溜到哪個犄角旮旯裡了。
節目組的其他人都不見了身影,現在隻剩下自己和她,以及低矮連綿的民房和陰暗的長街。
這條街道比起剛才的商業街明顯落後很多,甚至連路燈都沒有,黑漆漆一片,像隨時都可以把他們吞沒的深淵巨口。
“我明明是按來的路線跑的啊?”他迷茫地眨了眨眼,旋即揉了揉鼻子,“不管了,我們查一下地圖先。”
林恩靜觀察了一下周邊的環境,確定沒有那種密密麻麻的黑氣,才勉強同意:
“你待會彆悶頭衝啊,聽我指揮。”
“OK!”男孩比了個沒問題的手勢,腦袋又湊到她頸側,低著眼看她手機屏幕,“咱倆離酒店多遠......”
林恩靜手指飛快點擊,鎖定了路線:
“離那邊還有兩公裡。欸......這樣看倒也不算走錯,從這裡穿過去就回到主路了。”
民宿酒店是在主乾道旁邊的,林恩靜所在的地方則是旁邊的居民區——
手機的燈光照亮了兩人的臉,孟星來側了側頭,嗅到女孩發間傳來的淡淡的清香,鼻子動了動:
“薑湘禾......”
“嗯?”
“對不起。”
“怎麼突然道歉?”林恩靜不解地抬頭,與他相距不到五厘米的空間裡,兩人溫熱的氣息仿佛也融化在一起。
男孩喉結緊了一緊,眉眼卻耷拉著,難掩鬱悶:“
我、我以為自己有了超能力,肯定能保護好你......結果還是要讓你擔驚受怕——”
林恩靜頓時了然:對方變成超凡者之後過於順風順水,現在第一次遭遇挫折,有點不自信了。
“你不用想這麼多,蔣廷頤來之前就說過,這裡的危險程度比以往高好幾倍。”少女的嗓音仿佛羽毛一樣輕柔又冷靜,“你不是神,不要把什麼責任都擔到自己肩膀上,那是傻子才做的事。”
孟星來張了張口,正要回應,忽然感覺有什麼黑影躥了過來,下意識地一腳踹過去:
“嘶,什麼東西?!”
林恩靜也感覺自己的手臂被利器撓過,手機被打落在地——
老鼠?
她眼睛銳利地一掃,接著卻怔住。
被孟星來踹開的是一個約莫十二二歲的黑人小男孩,乾瘦的四肢,破爛的背心,還有光禿禿的大腦門。
他看起來疼得渾身都縮了起來,但還是伸出手想要去搶她掉在地上的手機。
林恩靜忽然反應過來:“小偷?”
孟星來發現是小孩以後,還挺內疚,正想蹲下來拉他一把,看到他的動作後卻表情一凜:
“誰教你搶劫的?這小屁孩......不會是慣犯吧?”
林恩靜摸了摸被他用鋒利指甲劃破皮的手背,上下打量對方:
男孩皮膚黑,眼珠子也就特彆顯白,骨碌碌轉過來,冷冷地瞪著他們,用俚語罵了他們一句什麼。
孟星來聽不懂,林恩靜卻聽出來了,眯了眯眼眸,用葡語回應道:
“你為什麼要搶我們的東西?”
發現麵前這個外國女人居然會說本地話,小男孩麵色一僵,旋即又倔強地瞪了回去:
“你懂什麼?外國人就應該滾回你們的國家去,彆把我們這裡當作你們的遊樂園!”
林恩靜冷漠道:“種族歧視者?”
黑皮小孩似乎很氣憤,啞著嗓子低吼:“我才不是那種混蛋!明明你們歧視我們更多......不,我不是說這個,把手機留下,我給你們指條逃離這裡的小路。”
“逃離?”林恩靜終於捕捉到了關鍵詞,“我們為什麼要逃離?”
“嗬,”小孩仰起頭,眼神有點複雜又諷刺地掃了他們一眼,“我就知道......你們這些外國佬什麼都不懂......”
林恩靜蹲下來,和他平視:“那你說,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腦殼圓得像鹵蛋的男孩咬了咬牙:“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們?”
“你不是想要我的手機麼?”林恩靜察覺到對方肯定知道點關鍵信息,語氣也溫和了一點,眼眸緊緊地盯著他,“我們是華國人,講究言而有信,你讓我們逃,肯定有你的原因吧?”
少女月光般的容顏在昏暗的夜色裡越發皎麗,從未與東方人接觸過的小孩愣了愣,人類最原始的“看臉”本能讓他語氣也好了一點:
“好吧,華國女人,我告訴你...
...你們倒黴透了(),想想來之前是不是被人詛咒了吧⑨()_[()]⑨『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博姆雷蒂羅......不,甚至是整個聖保羅現在已經成為了地獄......你們怎麼敢來的?”
林恩靜:“是鼠疫麼?”
小男孩握緊了拳頭:“不......鼠疫隻是到處都有死老鼠,我們麵對的......比鼠疫更恐怖,但是可惡的***卻隱瞞了這個消息,他馬上就要大選了,不想讓鼠疫爆發的消息影響他的選舉......可惡!那個自私的惡棍!”
林恩靜沒聽懂對方口裡的人名,但想必是當地的官員。
“總之,這些惡魔附身的老鼠一開始是南邊過來的,傳到我們這裡已經好幾天了,家家戶戶都出現了老鼠,很多人被咬了之後發燒、嘔吐,渾身發紫,幾個小時就死了......”
林恩靜想起差點遇難的莫妮卡,也輕輕歎息:“醫院不管嗎?”
“醫院自己都鬨老鼠......大學也是,哪裡都是!貧民窟,富人區,每一個地方都逃不過的......哈哈,我們的城市已經被詛咒了,你們這些外國人還是趕緊跑吧!”
沒想到已經嚴重成這樣的林恩靜睜大了眼:“你們的警察和政府怎麼不管?”
“管什麼,”小孩老練地啐了一口,“那個惡棍怕他丟了官帽子,壓了一個星期消息,現在已經來不及阻止老鼠的擴散了......惡魔老鼠什麼都吃,它們吃人,吃狗,吃貓,吃蟲子......就像上帝降下了懲罰,這可比歐洲佬們的黑死病更殘酷......”
兩人快速的葡語交談,讓旁邊的孟星來聽得一愣一愣的。
好吧,他聽不懂,但看林恩靜的表情......這個小孩似乎說了什麼很嚴重的話。
最後林恩靜把手機遞給了小男孩,冷靜道:“謝謝你說了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