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上條夏安隻感覺自己漂浮在這片虛空中，大腦被無數信息反複衝刷，幾乎爆炸。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此時大腦十分清醒。小到空中粉塵的飄動，大到日月星辰的不斷變換。世界萬物，包括人類的心臟脈搏呼吸聲，所有事物的信息他都能清楚感受到。但對於普通人來說，這種龐大的信息量卻是大腦無法承受的，越是清醒，就越是痛苦。

上條夏安因為大腦過載呆立在原地，想要離開但身體卻無法移動。

右手……上條夏安想起了自己的能力。

他的右手在這片靜止的領域中，動了動。

下一秒，他揮掌狠狠拍了下自己的腦門。

上條夏安意識回籠，因為大腦的疼痛，神色有些痛苦。

五條悟看在眼裡，對少年的能力默默補充一條。

——在領域內，即便無法觸碰到領域邊緣，右手仍可消除領域內所有術式，且作用在全身的術式對少年本人不起作用。

從他的領域展開到上條夏安擺脫無量空處的影響，隻過去了0.3秒。

無量空處灌輸的信息包含一切，這其中就包含上條夏安自己的身體信息。

領域展開的同時，他就接收到了自己右手還能動的訊息，然後抬手花了0.3秒的時間把自己拍醒。

五條悟原本打算先去幫上條夏安，見此情形便身形一閃，先將伏黑惠和七海建人拖到他身邊。

無量空處一旦展開，敵我不分，隻有被他攻擊或觸碰的人才能解除這種狀態。

不過現在能解除這種狀態的人多了一個。

伏黑惠兩人脫離“無量空處”，聚在上條夏安身邊。

“他們兩個人交給你了。”五條悟對少年說著，然後想起了什麼又補充一句：“對了，不要隨便亂碰哦。”

雖然他的領域內看似是一片虛空，眾人都漂浮在半空。但實際上眾人的本體仍停留在原地，五條悟隻是將這片區域拉入了無下限空間。

對於其他人來說，本體看似站在地麵，但他們的雙腳與地麵之間實際上隻是無限拉近，永遠都間隔一小段距離。因此在他的領域中，其他人隻能感覺到自己在虛空中不斷墜落，永遠無法落地。

而對於上條夏安來說，他的雙腳沒有消除術式的能力，因此也抵達不了地麵，此時仍在在虛空漂浮著。

但他的右手卻可以無視術式直接觸碰地麵，也就是說如果他現在彎腰，做個站立體前屈，右手超過雙腳，就能碰到地麵，把五條悟的領域解除。

在解決掉雜魚之前，五條悟可不希望自己的領域莫名其妙消失。

上條夏安右手給大家撐出一片安全的範圍：“知道啦！”

他才不會亂碰！

領域內就隻剩兩個咒靈仍舊呆立在原地。

五條悟在空中漂浮著來到陀艮麵前。

“你們想趁我不在的時候，對我可愛的學生們做什麼？”

陀艮如果此時能動，一定會渾身顫抖著質問他“你管這叫可愛的學生”？

但它此時動不了，隻能看到麵前宛如天神降臨的六眼，伸出手，在胸前結印。

“虛式——茈。”

一道巨大的圓柱形能量瞬間將陀艮貫穿——

術式命中的同時，陀艮終於恢複身體控製權。

五條悟解開領域，上條夏安幾人身上的壓力驟然放鬆。

“花……禦……”陀艮低頭，整個胸口隻剩下一個巨大的空洞。

它側頭，已經變成小樹苗的花禦正朝它掙紮著爬過來。

花禦已經失去了說話的能力，但陀艮卻仿佛仍然能聽懂它的意思——

陀艮，不要死——

“花……禦……”我也不想讓你死……

陀艮隻是個咒胎，出生沒多久就遇到花禦、真人還有漏瑚這些同伴。

對於一個初生的咒靈，有很多事情它無法理解，隻能感受到人類強烈的恐懼和憎恨，這是咒靈的本能，因為它們正是因為這些情緒才出生的。

但是漸漸地，它覺得，自己能感受到“愛”了。

來自同伴的“愛”，來自花禦宛如母親一般的“愛”。

真人嘲笑它力量弱小，告訴它隻有“恨意”才能讓自己變得強大。

但它不想理會，因為“憎恨”實在太累了。

在憎恨中出生，在憎恨中成長，被憎恨的同時也憎恨著世界，感受到越多憎恨，他便越發強大，自己對世界的憎恨也愈演愈烈。將這一切反複循環無數次，直至蛻變成完全體。

但是它隻想當一個咒胎，跟真人鬥嘴，被花禦照顧，給大家提供海水、沙灘和陽光，永遠這麼生活下去。

陀艮最後的執念，驟然化為龐大的咒力，胸口空蕩的殘軀突然爆發出比剛才猛烈數倍的能量。

“領域……展開……蕩韻平線……”

十幾層樓高的海浪憑空出現，就在幾人以為它要再次拚儘全力抵抗時，龐大的咒力卻突然轉向，朝身後翻湧，卷著小樹苗瞬間衝出帳外——

五條悟一個閃身擊碎陀艮的頭顱。

然而海浪並沒有消失。

麵前的咒靈將全部咒力都具現化成海浪，甚至沒有留下一點咒力用來防禦。

——目的就是為了讓另一個樹木咒靈離開。

但是咒力具現化的物質，其本質也是咒力……五條悟看向上條夏安。

上條夏安搖頭：“如果是範圍很廣的龐大咒力，隻能夠消除我自己所在的一小片區域。”

剛才陀艮自爆的咒力阻礙了五條悟一瞬，也就是這一瞬，海浪卷著花禦消失在遠方。

五條悟仔細辨認空氣中的咒力流動。

那個誕生於樹木的咒靈本身就擅長隱藏自己的咒力，可以將自己偽裝成世界上的一草一木，現在變成了小樹苗，氣息更是微弱，即使在六眼仔細追蹤下，想要找到他也要耗費不少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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