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王大偉得知了顧煥州與陳思遠會晤的細節,聽罷之後,心不由得微微一沉。
對他來說,這絕對不是個好消息。
從抓捕大公子,到機場扣留丙哥,再到獲準對陳思遠進行秘密偵查,他都是衝在最前麵的。如果再算上當初與常力聯手,死死咬住那兩起陳年舊案,他絕對可以讓吳老爺子恨之入骨了。
如果林海基本上是被動卷入,那他則屬於主動參與,且不遺餘力,說是急先鋒,也絲毫不為過。
在這場較量中,他押上的不僅是自己的前途,甚至還有身家性命。
所以,他隻能勝,不能敗。
然而,從陸子鳴提出,要保陳思遠開始,局勢卻在朝著一個他無法左㱏的方向發展了。
事實上,案子辦到現在的程度,他所能起到的作用已經非常有限了。
按照目前掌握的證據,大公子的經濟犯罪最多也就判個幾年而已,與孫國選有關的事,他又無法深入調查,因為那樣的話,很可能把自己查進去。
至於丙哥嘛,如果僅僅是持有偽造證件的話,那就更不算個事了,搞不好也就是驅逐出境,其秘密收集情報的事,則需移交安全部門審理。
而吳慎之和陳思遠這個級彆的人物,即便真有問題,也輪不到他來辦,說得誇張點,甚至連個發表看法的機會都沒有。
當所有這些線索和證據被移交出去之後,他就成了一個沒有價值的人,假如高層之間經過反覆權衡利弊,最終選擇達成某種妥協的話,那對他而言,幾乎等於是滅頂之災。
所以,他現在要做的,就是把案子牢牢的掌控在自己的手裡。
但這談何容易呢?
省廳黨組成員,經偵局局長,聽起來光鮮亮麗,但其實職權很有限,在這個級彆的遊戲中,根本無法左㱏局勢的發展。
比如現在。
陳思遠和顧煥州的會晤,意味著在這場博弈中,陳思遠的屁股已經坐到了陸子鳴的一側。
如果吳慎之發現情況不妙,立刻找到陸子鳴尋求和解,雙方最終達成妥協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畢竟,這種高級彆的廝殺,不到最後關頭,很難分出勝負,隻要一方中途主動退出,本著得饒人處且饒人的原則,即便是占據優勢的一方,也會大概率選擇見好就收的。
誰都清楚,真要把對方逼急了,拚個魚死網破的話,那就算勝了,恐怕也需要付出慘烈的代價,得不償失。
可問題的關鍵在於,明年年底,陸子鳴就退了。失去了陸的庇護,就算有顧煥州和李光旭在,也很難保他的平安。
所以,他不僅要把案子牢牢抓在自己手裡,而且還要查到讓所有人都心驚膽戰的程度,不管陸吳兩家最終是否和解,他憑著手中掌握的東西,誰也不敢動半根毫毛。
要做到這一點,就隻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流血,流很多的血,最好是出人命。
這是個瘋狂的想法,每當這個念頭浮現在腦海中,他的整個身體都會不由自主的微微顫抖。因為,沒有誰比林海更適合用生命為這場豪賭獻祭了。
可偏偏這家夥意識到了這一點,突然玩了招釜底抽薪,硬是把已經架在脖子上的刀給挪開了。
所以,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將這把刀重新放回到林海的脖子上,借陳思遠的手最終搞定陳思遠。
實事求是的講,他對大公子和丙哥沒太大的興趣,他要釣的,是超級大魚。
此時此刻,他正坐在審訊室裡,冷冷的看著對麵的丙哥。
丙哥很緊張,額頭上不斷滲出黃豆粒大的汗珠。
兩個人就這麽默默的坐著,已經足足五分鐘了。
“王局......”丙哥忍不住了,哆哆嗦嗦的率先開了口:“我還有資格和你講條件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