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遇強則弱,遇弱則強(1 / 1)

“你們就坐在這裡看我睡覺??”

“你們這也太嚇人了吧!”

劉長抱怨著,劉盈低著頭,認真的說道:“周相說這樣能表達我們的誠意...”

“要表達誠意你去外頭跪坐啊,在我榻前跪坐算什麼?”

“長弟啊...外頭太冷了。”

“還挺實在...說吧,你們這找我做什麼?要是為大哥求情,那就免談,寡人如今挾天子以令諸侯,大權在握,國中大事,全由寡人說了算,再敢勸我,寡人便起一鼎,烹而食之!”

劉長這麼一開口,那就是老反賊了。

劉盈搖了搖頭,嚴肅的說道:“長弟啊,我是來向你謝罪的...我不該質問你...我並非是有心要庇護...隻是大哥他...”,劉盈的眼神有些悲哀,“我知道你的不容易...是我錯了。”

在劉盈正式承認自己的錯誤之後,周昌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看到劉盈這般模樣,劉長隻是笑了笑,看了看他的身後,問道:“謝罪不都是要帶著禮物嗎?二哥的禮物呢?”

“啊...我來的著急...”

“哪有空著手上門道歉的道理?我告訴你啊,起碼三隻羊...肉袒牽羊...”

“大王!!”

周昌頓時就不乾了,他憤怒的說道:“陛下誠心謝罪,大王怎能如此欺辱??”

“我欺辱自家哥哥,與你何關?來人啊!將周相送出去讓他好好休息!”

劉長揮了揮手,頓時就有近侍進來,推著周昌就往外走,周昌邊走邊罵,都是些什麼“桀紂之君”之類的,完全沒有新意,很快,他的聲音就已經聽不到了,劉長咧嘴笑了起來,幾步坐在了劉盈的身邊,“二哥啊,你來謝什麼罪啊,彆被周昌這廝給糊弄了!”

“這老匹夫,小人一個,你我親兄弟,還用得著說這些嗎?”

劉盈苦笑著,“長弟,周相乃是朝中忠良...怎能如此說他呢?”

“不,不,二哥,你不該來謝罪,你應當召集百官,表達自己無法解救大哥的那種絕望...你不知道,我在齊國這麼一殺,朝中這些人啊,都被我給嚇倒了,你看他們從前不迎接我,這一次,除卻周相張相,哪個不來迎接?”

“他們跟齊國的駟鈞沒有什麼區彆,在地方上,那都是當地一霸,欺壓百姓的事情,他們也沒少乾...駟鈞靠的是大哥,他們靠自己的權勢,可他們的權勢不如我...所以,他們就想辦法削弱我的權勢。”

“他們又是要除唐國,又是要讓祥去當唐王,彆看一副為我的模樣,其實就是想削弱我的實力...他們很懷念兄長當初執政的時日啊,恨不得現在就殺了我,讓兄長繼續治理國家...哈哈哈。”

劉長不屑的笑了起來,他說道:“你看平日裡叫囂著要削弱諸侯的那些人,如今一口一口齊王賢良,各地都說我殘酷,不容兄長,民間流言四起,說什麼一尺布,尚可縫。一鬥粟,尚可舂。兄弟二人不相容!”

“這都是想要通過輿論來敗壞寡人的聲譽,想要對寡人不利的。”

聽到劉長的這些話,劉盈隻覺得驚悚。

“周昌居然是這樣的人?!”

劉長一愣,搖著頭,“不,周相這個人雖然有點傻,但是不會去做這樣的事情...他應當是真心希望二哥能與我和好的,而這些話,也不好與他明說。”

“那我們該怎麼辦啊?”

劉盈看起來非常的著急,他皺著眉頭,憤怒的說道:“這些人是要讓天下人都不容你啊,要不讓宣義回來?”

“二哥,不要擔心啦,坐下來吧。”

劉長完全不在意,讓劉盈坐下來。

“大丈夫豈能為名聲所累?”

“寡人這名聲,都能嚇死一些膽小的官吏了,還怕這謠言?”

“我需要二哥幫我一個忙。”

“哦?什麼忙?”

“你就表現出對我非常不滿,對大哥非常懷念...非常生氣的樣子就好了,看看有那些人會偷偷聯係你,遇到他們聯係你,你要儘量配合他們,將名單交給我...”

劉盈頓時明白了,“是要我做內應??”

“對,對,就是做內應,當初,是灌侯為我做內應,如今灌侯去了長沙國,這內應的工作就落在了兄長的身上。”

劉盈有些為難,“可我說不出對你不利的話啊...”

“唉,兄長,你得幫我呀,我要設立最嚴格的監察製度,還得清掃一下朝中的蛀蟲,兄長不幫我,還有誰能來幫我呢?”

劉盈決定試一試,他盯著麵前的劉長,劉長不斷的鼓勵道:“來,說,跟我大吵一架,讓外麵的人都能聽到...”

“你這豎子!!!”

劉盈大喝了一聲,“你簡直就是...”

劉長期待的看著他。

劉盈忽然氣泄,“壞人?”

劉長猛地拍了一下額頭,“二哥啊!你彆跟樊卿那樣罵我呀!再來!”

“豎子!你個反賊!”

“很好!”

“你個桀紂!!”

“對!”

“你個惡毒的小人!你個奸賊!你無情無義,專打老弱,凶殘無比,昏庸暴虐...”,劉盈開心的破口大罵,劉長聽了片刻,臉頓時有些黑,“好了..差不多了,就這樣吧。”

“你個蠻夷!不讀書!急功近利!信口開河!厚顏無恥!”

“二哥,好了!你再罵寡人可要打人了啊!”

“你還罵上癮了是吧?!”

那一天,厚德殿外的近侍們低著頭,聽著殿內傳出兄弟兩人大聲的爭吵聲,渾身都在顫抖著。很快,他們就看到天子怒氣衝衝的走出了厚德殿,臉色漲紅,格外憤怒,而唐王也跟著走了出來,兩人指著彼此,氣氛很是不對,向來溫和的天子,此刻卻變得凶神惡煞的,兩兄弟大吵了一架,各自轉身離去。

而這一幕,尋思在皇宮內引起了軒然大波。

曹姝急急忙忙的走進了殿內,看到劉長坐在地上,惱怒的嘀咕著什麼。

“大王?!出了什麼事?”

“阿母方才非常的生氣,帶著人就離開了長樂宮!”

“哎呀!!”

劉長猛地跳了起來,朝著宣室殿就衝了出去,不好!忘了提前給阿母說一聲了!!

當劉長來到了宣室殿的時候,呂後正冷冰冰的看著麵前的劉盈。

劉盈哆嗦著,正在低聲的辯解著。

“阿母!這是我和長弟商量好的啊!我並不曾真的辱罵他!”

顯然,呂後並不相信這番說辭,眼神更加的冷酷。

看到劉長走了進來,劉盈仿佛看到了救星。

“長弟!你終於來了!”

“阿母,你問他啊,這都是他安排我做的啊!我隻是幫他而已!”

呂後看向了劉長,劉長一臉茫然的看著她,搖了搖頭,平靜的說道:“未有此事。”

劉盈一臉懵逼,大叫道:“我冤枉啊!!!”

“哈哈哈~~”

劉長這才笑了起來,走到了阿母的身邊,低聲說道:“找內鬼。”

呂後眯了眯雙眼,看著劉盈,用最大的聲音罵道:“你若是再敢對長不敬,我絕不饒了你!從今日起,你不許離開宣室殿一步!”

呂後大聲的謾罵,劉盈先是不解,隨即醒悟,急忙做出一臉悲憤的模樣,也開始演了起來。

母子三人演了一出母親偏袒幼子,逼迫長子的戲碼之後,各自離去了。

劉長得意的抬起頭來,以一副勝利者的模樣回到了厚德殿。

曹姝,樊卿,劉安三人都在殿內。

看到劉長到來,曹姝急忙上前,“大王,到底出了什麼事?”

“無礙,不是什麼大事,我將盈揍了一頓!”

“啊??為何啊??”

“他總是在寡人麵前朕,朕,朕的,狗腳朕!寡人豈能容他?!”

麵對劉長這番說辭,曹姝是不相信的,樊卿同樣也不相信。

她們都太了解麵前這位大王了,以他重情的性格,說出手毆打兄長,她們是不相信的,樊卿不明白原因,還在不斷的詢問著,而曹姝就理智了很多,看到劉長不願意多說,她很知趣的沒有詢問。

“卿,不要再問了。”

樊卿茫然的看著她,好看的眼裡滿是大大的困惑。

“大姊,自從來到這長安之後,我好像就變笨了,什麼都搞不懂了。”

“不是你變笨了,是你一直都很笨,隻是在長安顯出了原型而已。”

劉長瞥了她一眼,開口挖苦道。

樊卿頓時皺起了眉頭,雙手叉腰,“對,我若是不笨,豈能嫁給你這樣的人呢?”

“你現在後悔也晚了,生粟都煮成烤肉了,你再瞪我,我就讓樊伉帶著十個人去討伐冒頓了啊!”

樊卿白了他一眼,抱著劉安,認真的叮囑道:“安,你阿父沒讀過什麼書,沒有文化,就是一個大暴君,你可不能跟他一樣啊!”

劉安重重的點著頭,“嗯!我會做個賢王!不跟他一樣!”

“你這豎子!我棍呢?”

“誰怕你呀!安!我們上!”

樊卿就抱著安,衝過去與劉長打鬨。

看著麵前這三個孩子鬨來鬨去的,曹姝無奈的搖了搖頭,隻好擺起了王後的作派,嚴肅的說道:“不要鬨了!吃飯!!”

“哦。”

三個家夥急忙坐了下來,劉長坐在中間,卿和安分彆坐在他的兩旁,曹姝帶著近侍弄來了吃的,分彆放在他們三人麵前,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曹姝就像是養了三個孩子,這三個孩子,哪一個都不讓他省心,最乖巧的居然還是最年幼的安。

“阿母..我可以再吃點肉嗎?”

“不行,吃菜!”

“哦...”

“大姊...我可以吃肉嗎?”

“不行!太辛!吃柰!多吃幾個,對你身體好!”

“大王!你也是,忘了太醫說什麼了嗎?少吃肉!多吃菜!”

折騰了許久,三人吃完了飯,卿便帶著安去休息了,看著在麵前操勞的姝,劉長伸出手來,一把將她抱在了懷裡,曹姝無奈的說道:“大王,還是白天...”

“白天又如何?寡人什麼時候理會過這個?”

“姝啊...平陽侯的事情,你也不要擔心...廷尉是不敢對他怎麼樣的...”

“我並不擔心...大王一定是有自己的想法。”

劉長的臉上浮現出了一抹笑容,他很開心的看著懷裡的曹姝,“唐國的王後可比唐國的王要賢良太多了。”

“大王,我知道大王事務繁忙...但是朝中有不少老臣,大王還是應當適當去看望...建成侯,汝陰侯等人...雖然如今不再擔任重要的官職,可畢竟都是高皇帝時的重臣...於情於理,大王都應當時不時看望。”

“寡人知道了。”

劉長點了點頭,當初跟著高皇帝的大臣們越來越少,朝中重臣裡,老臣的數量越來越少。

在厚德殿內休息了兩天之後,劉長便令人叫來了劉章。

劉章目前在負責繡衣的情況,他跪坐在劉長的麵前,表情肅穆。

“章啊...齊國的事情...”

“仲父不必多說,我都明白的...我先前便多次拜見阿父和兄長,告訴他們,駟鈞作惡多端,若是傳到了長安,我們都有性命之危,隻是,阿母以為我有削弱駟氏,取代兄長的心思,便將我趕出了王宮,不許我再拜見兄長。”

劉襄跟劉章並非是一母所生,兄弟兩人的感情還不錯,隻是這位劉章有才能,頗受齊王重視,因為失去了王後的愛,大概是怕他對自己的親兒子不利。

聽到劉章這麼說,劉長便不擔心了,他確實很看重這個猶子,在他看來,宗室裡的新一代人,簡直就是如意,太不堪了。這些年輕人啊,都不太行,劉長覺得還不錯的,也就大哥家的老二,二哥家的老大,四哥家的老五了,這三個豎子還行,啟在這些年裡總是跟自己寫信,總是抱怨著阿父,言行舉止頗有自己的風範。

至於祥嘛,逃課鬥毆,四處為非作歹,雖然不像自己幼時那般聽話,但是有豪氣。

章在他們之中最年長,也算是最有才能的,做事果斷,有眼光,有謀略,比起他那個兄長,倒是更有人君之資。

劉長說道:“反正,你不用擔心齊國會除國..你自己明白是怎麼回事就好,好好做事,或許,以後你也能拿個王位。”

劉章大驚,急忙說道:“我不曾有取代兄長的心思...”

“誰讓你去取代你兄長啦?哪裡不可以封王?非得盯著齊國那點地,沒出息!你就沒有想過拿下龍城,封個龍城王嘛?!”

劉長訓斥道。

“仲父說的是,定要為仲父取下龍城!”

“好,這才是我劉長的猶子啊!”

劉長滿意的點著頭,隨即便說道:“如今這繡衣啊,震懾力是有了,可隻是拘束在幾個郡內,那些偏遠的地方,就管不到了,這可不行...寡人想要全力扶持繡衣,這件事,寡人就交給你了,要讓全國各地都有繡衣,最好,連冒頓身邊都有繡衣的人!”

“你可以設立一部分人在明麵上,給與震懾,另外一部人藏著身份...提供各地的消息。”

“你的府也該擴設了,最好在各郡都設立一個繡衣府,最後再統一彙報到你這裡...”

劉長為劉章提供了幾種思路,劉章認真的聽著,隨即遲疑的問道:“仲父,擴建倒是容易,隻是,要用那麼多人,這需要很多的糧食物資啊...目前國庫不富裕,能支撐起來嗎?”

“寡人這般雄才偉略的君王,就因為窮被限製了發揮!”

劉長頓時有些惱怒,“那個賣爵的事情,張相到現在都沒有去執行嗎?國庫窮的一乾二淨,想做什麼都做不了,你現在就去將張相給我叫進來!”

劉章很快就離開了,沒過多久,張蒼便走了進來。

“大王!”

“師父啊...”

劉長無奈的看著他,“您做國事的速度若是跟您生孩子的速度一樣該多好啊。”

“我這都在各地轉了一圈,就這麼一個政令,您到現在都沒有施行...”

“這是為什麼啊?”

張蒼平靜的說道:“都已經準備好了,就是因為大王不在,不敢私自下令。”,本著能拖一天就拖一天的精神,張蒼說這話,也是沒有半點的臉紅,“所以,師父就這樣空等了大半年??”

“倒也不是...南越有使臣前來,臣負責接待南越之使臣...”

“嗯?趙佗派來的使者?”

劉長眯著雙眼,隨即憤怒的說道:“這老匹夫最是狡詐,當初他來長安的時候,一副命不久矣的樣子,這都過去了幾年,他還是那個命不久矣的樣子,我看啊,哪天我都要不在了,他還是這副樣子!”

張蒼感慨道:“此人高壽啊。”

“你也一個樣子...你這模樣,跟當初來教我時的模樣有什麼區彆?一點變化都沒有!”

“師父,你說實話..你是不是吃過什麼仙丹之類的?”

“你們兩個,簡直絕了啊,一個玩命的生孩子,妻妾百餘人,這麼大的歲數,照樣活蹦亂跳,一個在南越蠻荒之地,處處毒蟲瘴氣,同樣的歲數,還是活奔亂跳的...”

劉長問道:“趙佗派人來做什麼?”

“南越對大王執政這件事,非常的開心...派人送來賀禮,同時請求歸還長沙之郡。”

“嗯??歸還一郡??趙佗有這麼好心?”

劉長是不太相信這個老頭的,這老頭越是表現的熱情,他就越是覺得這老頭彆有用心,張蒼眯著雙眼,嚴肅的說道:“趙佗應當也是害怕,吳國愈發的強盛,灌侯在長沙國操練兵馬,大王又是急性子,不像陛下那般溫和...他是怕大漢全力來攻打南越。”

“南越王雖然賢明,可國力遠不如大漢,國內文武,也遠不如大漢...”

劉長眼前一亮,“他們害怕寡人呀?”

“哈哈哈,去將南越的使者給我押過來!”

“一個郡哪裡夠,不來三個郡,乃公這就去攻打南越!”

看著麵前瞬間變得蠻橫的大王,張蒼搖了搖頭,這些南越人還是不知道自家大王的性格啊。

自家大王向來都是持強淩弱,大刀之下,專斬老弱,遇強則弱,遇弱則強,在他麵前透露出自己的軟弱,那大王豈不是要蹬鼻子上臉?

ps:後事都已經操辦完了,也沒有請太多人..他們說我一個“大作家”,沒有風風光光的把老人送走,實在不該...嗬,姥姥還在的時候,沒有一個親戚來看望,全由我來照顧,不在了卻要來講什麼排場...

我閒不下來,也不敢閒著....寫著呂後和劉長劉安,總是不由得落淚。然而生活還得繼續,我會過好每一天,照顧好母親,即將出生的孩子..因為我知道,這才是我姥姥所希望的。

姥姥癱瘓了四年,聽力和視力越來越不好,渾身蜷縮在一起,張不開,每天喊著疼,讓人心疼,我覺得這倒是一種解脫,而最讓我難過的是,還有二十多天,她就能看到我的孩子了。

希望我們的家人都能遠離病痛,健健康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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