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島已經徹底被平定,在馬韓滅亡之後,其餘的小部落即刻投降,再也沒有與大漢為敵的想法。
整個半島都徹底成為了大漢的領地,半島上的戰事也隨著結束了,隻是燕王還在北部與扶餘人繼續交戰,這些扶餘人,他們自稱為亡民,就是逃避而來的百姓,自認為是橐離的遺民,而橐離則是出自殷商時的貊人,是我國山東的古老民族之一,在周滅商後,開始逃亡之路,前往東北建立自己的國家。
而扶餘人就認為自己是這些人的後裔,他們最初的國都叫貊城(今長春),後來又在隔壁修建了一座王城,叫扶餘城(今長春農安縣),在經過了漫長的發育過程後,在秦末這個時間點逐漸迎來了自己的高光時刻,這大概還要歸功與冒頓,冒頓將東胡人打的抬不起頭來,卻是給了其餘這些人抬頭的機會。
這東胡人也是比較慘,第一崛起後嘗試著去欺負燕國,不巧的是當時的燕王叫燕職,史稱燕昭王,就是千金買馬骨的那個。
他麾下倒也是有些還不錯的人才,像郭隗,劇辛,鄒衍,屈庸,樂毅,蘇代,秦開之類的,中間好像混進去什麼東西...反正燕國吃了那麼多年的敗仗,好不容易來了個不錯的君王,不錯的將領天團,就讓東胡人給碰上了。
將軍秦開打的東胡卻千餘裡...征服了極為廣大的領土。
可秦開這位名將並不如他的孫子有名,秦開將軍的孫子叫秦舞陽,就是年十四殺人的那個。
東胡人吃了一次虧,第二次瞅準機會對趙國出手,想要欺負趙國,時間選對了,當時趙國君王昏庸無能,內有賢相郭開,可是吧,人沒選對,正好碰到來乾匈奴的李牧,然後又被李牧給爆錘了一頓。
東胡人再次忍耐,第三次他決定不南下了,那邊容易出猛人,還是欺負欺負身邊不爭氣的小老弟吧,於是乎,他們就將目光對準了被李牧擊破後已經半殘的匈奴人,一頓欺負之後,遇到了冒頓...然後就被冒頓一頓嘎嘎亂殺,東胡聯盟直接滅亡,各部成為匈奴的種族奴隸。
當然,東胡各族並未就此消亡,如後來退居烏桓山的烏桓族和退居鮮卑山的鮮卑族,就是東胡曾經主要的部落集團。
扶餘人趁著這個機會,逐漸崛起,積極拉攏從中原逃亡的亡民,吸收先進的農業技術,積極開發大東北,可是,他們也不太幸運,遇到了一個滿腦子都是雄心壯誌的燕王,還有一個無條件信任燕王的皇帝。
燕王劉鼻,那是劉邦都承認的宗室勇者,這位在燕國,那是根本消停不下來,不斷的開拓,不但要吞掉半島,還要吞掉扶餘人。
半島的戰事已經平息了,可扶餘人還在跟燕王交戰。
燕王身先士卒,已經攻占了扶餘人的王城,斬獲巨大。
可總將徐厲此刻卻笑不出來,他站在海岸邊,眺望著遠處,滿臉的愁苦。
樊亢站在他的身邊,臉色同樣不太好看。
馬韓王跑了,可這並不是讓徐厲最擔心的,讓他最擔心的,是周勝之沒了。
按著士卒們的說法,他帶著人去追幾艘船,然後就再也沒有了音訊,一直到如今。
徐厲隻能是沉默著。
周勝之那是誰啊?大漢最資深的猛將的兒子,最年輕的猛將的哥哥,最殘...最偉大的皇帝的好友,幾乎是一起玩著長大的,這家夥要是沒了,那他作為主將,就是拿這滅國的功勞,能贖掉自己的罪嗎???
完了,這下要交代在這個豎子手裡了。
樊亢卻安撫道:“將軍不必著急,勝之他...不會出什麼事的...我稍後再帶著黃頭去找找看。”
“不必,你先去休息吧,我自己派人去找。”
“無礙,將軍,還是我自己去找吧....”
“這是軍令!回去休息!
”
徐厲憤怒的說著,樊亢也無可奈何。
徐厲也很生氣,這幾天,樊亢不斷的帶著水軍去找周勝之,去的地方越來越遠,沒了一個周勝之,就已經要了他半條命了,若是樊亢出了事,那他也不用再想著贖罪什麼的了,直接給自己一個體麵好了。
樊亢那可比周勝之還嚇人,太後的親外甥,皇帝的表兄,代王的親舅父,樊美人的兄長,大漢的舞陽侯...想想徐厲就有些膽寒,你可彆再外出了啊!
!
就在這個時候,遠處有船隻行駛而來。
有黃頭大聲呼喊著什麼,旗幟不斷的飛揚了起來。
徐厲看著那旗幟,猛地叫道:“找到了?!找到周勝之了?!”
“這豎子!這犬入的!這...”
徐厲一邊謾罵,一邊朝著船的方向狂奔而去,樊亢也急忙跟在他的身後,兩人一同跑到了岸邊,黃頭下了岸,急忙說道:“將軍!
發現了周將軍的船隻,正在朝著這邊行駛而來!
!”
“好啊!好啊!
”
徐厲萬分激動,這家夥還活著就好!活著就好!
很快,周勝之的兩艘戰船就出現了遠處,船隻看起來非常的殘破,似乎下一刻就要沉沒,看的徐厲都有些心驚膽戰,當船隻停靠之後,大批的黃頭士卒開心的從船隻內走了出來,並且要求周圍的士卒進來幫忙。
隨即,就看到士卒們拿著人頭走了出來,那些人頭皆是黥麵,不斷的搬運,這兩艘戰船裡居然是裝滿了人頭....徐厲目瞪口呆,這是什麼意思?隨著甲士們的搬運,樊亢卻迫不及待的準備上船。
就在這個時候,周勝之大笑著,左右手各抓著一個人,走下了戰船。
徐厲和樊亢也顧不得看他的戰俘,看到周勝之完好無缺,他們就鬆了一口氣。
“你這豎子!誰讓你私自追擊的?!你可知軍法?!”
徐厲憤怒的訓斥。
樊亢也忍不住罵道:“這些時日裡,你可是將我嚇得不輕,我連諡號都給你想好了!”
麵對兩人的訓斥,周勝之卻不慌,一把將手裡的俘虜推出來。
“你們看,這是馬韓王!被我生擒!”
徐厲大驚,定睛一看,果然是他,他又不悅的說道:“縱然擒王,你的舉動也太冒險....”
“還有,這是我抓住的神仙!可以速速送到長安,交給陛下!
”
“嗯???”
當周勝之將手裡的老頭推到眾人麵前的時候,這老頭驚懼的看著麵前這些人。
徐厲狐疑的看著麵前這位老人,他穿著齊國風格的服飾,鶴發童顏,倒是有些神仙的姿態。
樊亢也是嚇了一跳,“你真抓來了一個神仙?!”
周勝之得意的問道;“這值多少軍功啊?”
徐厲認真的觀察著麵前這位惶恐的老頭,問道:“你是神仙?”
老頭聽聞,急忙搖晃著頭,以濃厚的齊國口音說道:“老夫不是神仙!不是神仙啊!
”
周勝之勃然大怒,猛地抽出長劍,“老神仙?!你再說自己不是?!”
老頭又連忙點著頭,“是神仙!我是神仙!請將軍彆打了!我就是!
”
“這就對了,往後你就負責讓大漢風調雨順,但凡有一天不下雨,我就剁了你的腦袋當軍功!
”
“我....”
老頭都幾乎要哭了出來。
徐厲令人帶走麵前的兩個俘虜,看著周勝之,“你到底去了哪裡?這是怎麼回事???”
“三神山,就是蓬來什麼的,我追著追著就到了那裡!”
“是三神山不錯,我查看了,就是有三座島!”
“我一路追殺馬韓王,來到了仙島,這裡有很多的武罪餘孽,馬韓王的人帶著這些人來攻打我們,想要將我們都殺死,我隻能無奈的反擊....這兩船的腦袋都是憑證,其他的裝不下,隻能砍耳朵來作為憑證...這些都算軍功吧?”
徐厲壓根不相信這番說辭,“仙島上馬韓王還能召集野人來攻打你??怕不是你看頭心喜...哎,算了,算了,你繼續說,這老頭又是怎麼回事?”
“我們就一路反擊,一路反擊,追到一個地方,結果在這裡,居然發現了城池...那裡肯定就是神仙所居住的地方,不知為什麼,他們都跑掉了...就剩下這個老頭,坐在一處石頭上,等待著我們。”
“我前往質問他,是否是當地的神仙...”
“這個老頭說自己是神仙,還說這裡是蓬來,任何人在這裡動刀兵都會受到詛咒,還詢問我是不是要為皇帝求長生藥的....”
“我看到他是神仙,心裡自然大喜,就直接將他抓了,本來想斬首,可是他又不承認自己是神仙了,無奈之下,就隻能將他活著帶過來了....”
聽著周勝之的話,徐厲卻若有所思。
徐厲迅速將周勝之的遭遇與某個事件聯係了起來,在下令讓周勝之和樊亢去休息之後,徐厲便前往去見那位老神仙。
牢獄內,老人長籲短歎,滿臉的無奈。
看到徐厲走進來,身邊沒有周勝之,他才急忙說道:“上君!我並非神仙啊,我隻是在那裡修行的方士!那位將軍愣是將我當作神仙給抓了,我不是啊!
”
“你當然不是....”
徐厲冷冷的打量著麵前的男人,觀察著他的年紀。
“這位君,您與我大概是同宗吧?徐福是您什麼人?”
老人頓時沉默了下來,徐厲在聽到周勝之的話語之後,就將一切聯係了起來,麵前這位有著齊國口音,出現在了陌生島嶼,還有大量百姓生活的痕跡,懼怕前來的甲士,還自稱方士,這一切,令人很難不跟當初欺騙了始皇帝的徐福聯係起來。
可要說麵前這位就是徐福,徐厲是不相信的,同為沛縣人,徐厲卻不信鬼神,沒有楚人的風格,在最初得知徐福的事情時,老兄弟坐下來聊天,劉邦就曾當著這些老兄弟的麵嘲笑始皇帝,他認為始皇帝怕死,甚至能被一些方士所欺騙,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
按著徐厲所知道的,徐福當年說見到了神仙,可神仙嫌棄始皇帝的禮物太少,不肯給與仙藥,騙取了大量的物資,隨即出海逃之夭夭,看來就是逃到了某個島嶼上,並且在那裡生活了下來啊。
麵前這老頭無奈的說道:“我喚作王奇,乃是他的弟子...與將軍並非是本家。”
“好,承認了不就好了嗎?”
“將事情詳細的與我說一說....”
“當初我們來到了島嶼上...就開始在這裡生活....”
“在發現有甲士上岸之後,我們擔心是秦王派來的追兵,於是乎急忙離開,前往另外一個城池...我則是留下來,準備以方士之能唬住來人,斷後...那位將軍問我是否是神仙,我心裡大喜,更加認定了他是來求仙問藥的,就謊稱是神仙,想要騙走他....”
“可沒想到,這位將軍比我還要開興,當下就要砍了我的腦袋....”
王奇眼裡滿是驚恐,他完全不知道,自己離開中原後的這五十多年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當初那些信鬼神的秦國人哪裡去了?不是要求仙嗎?為什麼要砍神仙的腦袋啊?但凡自己解釋的稍微慢些,腦袋就要被砍下來了
在聽到王奇解釋了諸多的問題後,徐厲點著頭。
“那你們不曾建國??”
“不曾,不敢....”
“你們有多少人?”
“與當地的蠻夷混居,有數萬之眾,有三座城池...”
“那裡的氣候土地如何?”
“那裡的作物如何?”
“可有金鐵銅?”
比起周勝之,徐厲更在意的是那座島的價值,詢問的都是那裡風土人情,乃至各種資源的情況,王奇也隻是認真回答,徐厲令人將這些都記錄下來,抄寫在紙張上,看著那奇怪的紙張,王奇的眼裡滿是困惑,卻不敢詢問。
抄寫了許久,徐厲忍不住的笑了起來,“有人,有土地,有糧食...還有金,銀...哈哈哈,不錯啊...”
他抬起頭來,看著麵前的老人,眼裡卻沒有了方才的凶殘。
“這位老丈,您勿要害怕,秦國早就滅亡了,如今乃是我大漢,我大漢以孝治國,行仁義之政,與秦國是截然不同的,您過去的罪過,都不算是什麼大罪,若是您在島嶼上的那些族人願意歸順大漢,陛下也定然不會為難他們...”
“仁義....”
王奇抿了抿嘴,看得出來,確實仁義啊,你們比老秦人可仁義多了,那個年輕的將軍,為了軍功,幾乎將發現的野人全部砍了腦袋,當成戰利品帶了回來,真的是太仁義了呀!
要不是船隻裝不下,他什麼時候回來都不好說。
在他們離開的這些年裡,中原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情,才變得如此凶殘?遇到神仙都想要砍腦袋呢?
當然,他也不敢這麼說,隻是笑著說道:“多謝!”
“來人啊,照顧好這位老丈,不要讓他出了什麼閃失...對了,不要讓樊亢和周勝之兩位將軍進來!”
“唯!
!”
在吩咐好了甲士後,徐厲急忙叫來了人,將記錄好的內容火速送往了長安。
今日是劉啟要前往西域的日子,奈何,他的兄弟們卻沒有辦法來送他,因為他們都被丟到了各個地方來享受當農民的樂趣。
不過,劉長卻要親自送彆這位猶子。
劉長專門令人宰殺了羊,要跟猶子一同吃飯,兩人邊吃邊聊,聊的津津有味。
“仲父,長樂宮是不是該換個名字,得避諱啊....”
“那裡是你大母居住的,他就是喊我長生,我也得忍著,避什麼諱啊!”
“那長安是不是也要避諱?也不隻是巧合還是天命,您與安,正好就是長安...如今長字得避諱,以後安字還得避諱,倒不如重新給國都取個新名字好了...”
“麻煩,算了,用就用吧,名字就是讓人叫的...”
劉長大手一揮,又說道:“你這次前往西域,可不能隻是想著要打仗啊,不能窮兵黷武,要多發展國力,知道嗎?不要跟你那個趙王伯父去學,多學學你阿父,用心治理,你看你阿父當吳王這麼多年,都不怎麼出去打仗,國家是一天比一天強盛....”
“陛下!
”
“陛下!
!”
呂祿急匆匆走進了殿內,大聲的說道;“陛下,吳王派人前來,說南越之南的扶南國與真臘國對吳國使臣不敬,殘害百姓,驅使猛獸來殺死南越百姓,希望陛下允許他出兵討伐!
”
劉長抿了抿嘴,又看了看一旁的劉啟。
劉啟沉默了片刻,“仲父,無礙,您繼續說吧。”
“是這樣的...既然是對方先冒犯,就不能算是窮兵黷武,就不能算是欺負人...你要多跟...算了,你誰都不要學了,就安心發展自己吧,你阿父也是潛心治理了那麼久,才決定用兵,你也得用心治理,國家沒有強盛之前,冒然出兵是不對的...好了,你去吧!”
劉啟正式離開了長安,同行的人也並不少。
至於劉長,則是在聽著吳國使者的稟告。
“我四哥這麼快就坐不住了啊...隻是廟堂沒有糧食了...”
“隻要陛下允許出兵即刻,吳國的糧食夠用!
!”
劉長長歎了一聲,搖著頭,“朕的兄弟們,怎麼都是一些窮兵黷武的人呢??”
ps:其實徐福東渡這件事還是有很大爭議的,史學家直到現在都沒有一個能服眾的說法,在這裡就采取他東渡卻不曾建國的說法了。因為若是建國了,在後來倭人朝見大漢的時候,大漢不可能不記載下來,而日本出土的古華夏的遺物大多是燕國的,有學者就猜測這些文物不是徐福帶去的,而是衛滿朝鮮這群人進行貿易時所帶過去的,因為他們也是燕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