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0章 神行將軍夏侯灶(1 / 1)

西庭國,王城之外。

隻見道路兩旁都已經被甲士們所封鎖,百姓們隻能站在距離馳道五十步外的地方,踮起腳尖,眺望著遠處。

而在道路中間,則是停放著一輛五馬之車。

西庭王劉啟,協同麾下的文武大臣們,焦急的站在這裡,等待著凱旋的軍隊。

國相紀通,以及禦史丞郅都,分彆站在了他的左右。

在地方改製後,國禦史大夫就不複存在了,他們成為了禦史丞,不再隸屬於國王,而是隸屬於朝中的禦史大夫,成為了廟堂駐紮在王國裡的監察官,不再對君王負責,隻對朝中禦史負責,代替廟堂來監察百官,看起來地位是被削弱了,可權力實際上是得到了加強的,原先他們是代替君王來監察國內,如今可是代表著皇帝來監察全國,君王都在他們的監察之下。

他們與地方的刺史是同一個機構,同時對禦史負責。

在西庭國待了很多年,紀通也不再年輕,劉長幾次想要將他調回廟堂,但是都被紀通給婉拒了,他非常誠懇的給劉長上書,告知皇帝,西庭國如今的發展計劃全部都是由自己來擬定的,如今諸多謀劃方才完成了一半,若是自己就這麼離開了,繼任者對接下來的發展方案未必有自己這般熟悉,到時候就到不到預想之中的成果了,希望陛下能多理解,自己絕對為陛下治理好西庭國雲雲。

朝中不少人對他的行為很是不滿,張不疑更是認為他拒絕皇帝的詔令,應當被抓起來處死。

但是劉長卻不這麼想,他也不覺得紀通留在西庭國是要幫著劉啟謀反,他是真的想要在這裡做出一番大事業,此人可大用。

而紀通確實也沒有辜負劉長的信任,在西庭國做的十分出色,西庭國從當初那個城池三四座,百姓五六萬,全國牲畜加起來不足十萬頭,人均耕地不足五十畝的窮鄉僻壤,變成了如今這個雄踞西域,人口近百萬,城池六十餘座,耕地牲畜無數的龐然大物。很多人都說,西庭國這是走了大運了。

他的位置實在是太關鍵了,大漢對身毒的門戶。

兩地的通商,基本上都是在這裡完成的,商路極為發達,而廟堂也是耗費了大價錢來發展當地,甚至連建成侯都在這裡投資最多,更彆提身毒人年年的朝貢,光是派來幫助西庭國修建城池道路的奴隸,就接近二十萬人。

站在風口上,就是西庭國都能起飛。

可是有心人卻很清楚,西庭國能有當今的發展規模,跟他們的君王,以及像紀通這樣的大臣都是撇不清關係的。

劉啟是個非常合格的君王,在所有的宗室子弟裡,賢名僅次於劉安,治理國家的才能非同一般,對自己要求很高,聽得進群臣的勸諫,有大膽魄,對不穩定的因素能直接出手清理,號稱西域小賢王...他沒有像其他兄弟那樣開始享受人生,為自己修建豪華的宮殿,或者四處招美人前來服侍,他將全部的心思和精力都放在了治國上。

而他麾下的大臣們,在他的帶領下,也是爆發出了驚人的才能,這才有了如今這個力壓西域的西庭大國。

同時立國的北庭國,連西庭國的一半規模都沒有。

這便是差距了。

劉啟笑嗬嗬的看著遠處,臉上是藏不住的笑容,「這次夏侯將軍可是立下了大功勞啊!!」

「康居人一除,西庭國四周,就再也沒有敵人了...我們可以安心幫助身毒人來防備安息人了。」

郅都眯著雙眼,「前不久,阿列將軍寫來了書信,說北部的幾個行省,私下裡派人前往西邊,被發現後說是想調查那邊的情況...他們是需要我們的幫助...最好讓夏侯將軍去身毒轉上一圈,他們想來會安心很多。」

劉啟臉上的笑容

頓時就消失了。

「這些人是真的善忘啊,仲父前不久才將他們狠狠教訓了一番,如今又蠢蠢欲動了??就這麼自信?」

「主要是廟堂的政策對他們不利,身毒現在的情況變得越來越混亂,底層的那些民夫,在大量的接觸到了大漢文化後,都不願意再信封他們的那個什麼教,開始大量的朝著西庭國和南邊逃亡,甚至出現了不少殺害自己原先主人的行為...這讓那些北部的貴族很是害怕,而南邊徹底放寬後,當地的貴族大概也很不安,阿列將軍的日子不太好過阿。」

郅都解釋了起來。

紀通認真的說道:「身毒不能亂,現在廟堂的諸多政策,都要依靠身毒的上貢,身毒人可以彼此敵視,可不能真的亂起來...我覺得,先前郅君所提出的駐兵還是很有必要的,我們應當在北部身毒各地駐紮一些軍隊,稍微進行震懾,否則遲早要打起來。」

劉啟點點頭,「寡人知道了...還是先處置好康居人吧。」

「夏侯將軍怎麼還沒有回來呢?莫不是連回家的路都找不到了?」

幾個人正在閒聊,就看到遠處煙塵滾滾,馬蹄聲很是響亮,浩浩蕩蕩的大軍出現在了道路上。

夏侯灶得意的騎著高頭大馬,行走在隊伍的最前方。

這一次,夏侯灶主動出擊,徹底擊破了康居國,生擒了康居王,徹底滅亡了康居,康居的滅亡,也代表著西庭國周圍的小勢力徹底消失,從今往後,整個西域,便是由西庭國說了算,西庭國隻需要安心對付來自身毒的威脅就可以了,西域周邊的幾個重要山口,如今都在自己的控製下,大後方徹底沒有了威脅。

而做成這一切的,就是大漢神將夏侯灶。

夏侯灶作為西庭國第一猛將,在這些年裡的戰事裡,也是逐步磨礪了出來,隻要給他搭配一個不錯的副將,那他的戰績就會變得非常好看,廣論戰績,那些二代裡還沒有幾個人能與他相提並論,他有著六次滅國的戰功,雖然都是些小國,不值一提,但這些可都是實打實的軍功。

他本就勇猛,作戰身先士卒,而且對士卒還算不錯,懂得體恤士卒,就是腦子不太靈光,不能單獨出戰,但是給他搭配一個不錯的副將,他就能找的到道路。

劉啟最初是將李廣調出來給夏侯灶擔任副將,可誰知道這廝的迷路特點比夏侯灶還嚴重,一打起來兩人同時上頭,直接追殺,最後誰也找不到誰,還是凱旋的時候才相遇的,也就是敵人太弱,愣是被這倆二愣子給殺穿了。

劉啟覺得這倆莽夫不能放在一起,於是乎,就多設了一個副將,盯著這倆莽夫。

三人配合起來,方才有了些大漢軍隊的模樣,終於不會像個無頭蒼蠅一般橫衝直撞了。

夏侯灶的打仗風格,跟朝中任何一個人都不同,甚至跟夏侯嬰都不同,他的兵法講的就是一個神速,他大概也信奉「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每次打仗,都是全速進軍,在敵人壓根沒有反應的時候就給人打沒了,因此西庭國的眾人都將他稱為神行將軍,夏侯灶靠著這一手急行軍,已經連勝了很多場,沒有輸過,自己號稱常勝將軍。

包括這次出擊康居,夏侯灶就是全速趕路,連著狂奔了三天三夜,然後第四天直接發動了襲擊,康居人都不知道這些敵人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據說他甚至寫了一本兵法,傳授給底層的軍官們。

而他的兵法很是簡陋,主要的核心隻有一點:要快!!!

他常常在營帳內操練士卒們的速度,包括他們的行軍速度,吃飯速度,整頓速度,他似乎已經知道了最適合自己的打法。

劉長挺喜歡他的這種打法的,還當著群臣的麵誇讚了神行將軍,算是認可

他的名號。

可韓信卻很不屑按著韓信的說法,這套打法隻能欺辱弱小,要是遇到同等的敵人,這樣的急行軍,那就是去送死。

可韓信也沒有讓夏侯灶改變的意思,畢竟西庭國周邊,也沒有什麼同等的敵人,打這些人,有手就行。

李廣興致勃勃的跟在夏侯灶的身邊,笑著說道:「君侯,我們這次生擒了敵人的君王,這算是我們至今為止立下的最大的功勞吧?」

「不要因為這點小軍功就沾沾自喜,我們將來是要去入安息王的!」

夏侯灶嚴厲的訓斥了李廣。

李廣急忙板正了臉色,心裡有些羞愧,不愧是將軍啊,眼光就是遠,誌向更是如此之大,自己怎麼能因為這點小功勞就沾沾自喜呢

夏侯灶一眼就看到了遠處那些來迎接自己的隊伍,他得意的伸出手來朝著周圍揮舞著,見到大王的車架,他居然也不下馬,就這麼大大咧咧的一路縱馬到了對方的身邊,等到劉啟等人笑嗬嗬的上前的時候,他才慢條斯理的跳下馬來,「大王!!那什麼康居王,我給你抓過來了!!這次他們總算沒有跑掉,全軍覆沒!一個都沒能走脫!!」

「哈哈哈,我這次立下了不世之功啊!!」

夏侯灶狂笑了起來,李廣欲言又止。

劉啟在這種時候,反而是很大度。

劉啟將麾下的文武大臣都治的服服帖帖的,其中當然也包括了這位悍將,甚至這位悍將是最好哄的,劉啟急忙說道:「不愧是寡人的常勝將軍啊,這次又立下了大功,將康居人徹底滅國!如此大功,寡人都不知該如何賞賜了,這下,您的名聲就要傳遍天下,您的阿父大概都自愧不如了!!」

聽到劉啟的話,夏侯灶的嘴都要笑歪了,眼睛更是眯成了一團,睜都睜不開。

「哈哈哈,我阿父向來輕視我,他都不曾有過滅國之功,而我卻有,這次回去,我就要教他如何去打仗了!看他還敢不服氣?」

夏侯灶說著,便迫不及待的拉著劉啟的手,「走!我帶著您去看那個康居王!!」

劉啟輕笑著點了點頭。

在自家的大臣裡,劉啟是真的很喜歡這位夏侯灶,雖然他性格混蛋,對自己不夠恭敬,但卻是最好拿捏的,沒有什麼小心思,完全可以放心去用,而且背景又大,有些事情,自己不能做,這位將軍卻能放心大膽的去做,誰不喜歡有這樣的屬下呢?在夏侯灶的帶領下,劉啟也見到

了那位被捆綁起來的康居王。

康居王看起來滿臉的驚恐,渾身都是傷,奄奄一息。

劉啟笑吟吟的打量著這位多次從自己手裡逃脫的老對手。

「將他送去長安,獻給陛下。」

劉啟給與了這支凱旋的軍隊極大的寵愛,大設宴席,犒勞大軍,而自己則是拉著夏侯灶的手,與他同乘一車,返回了王宮。

坐在宴席裡,劉啟都是緊緊握著夏侯灶的手,兩人一同用食。

「夏侯將軍是寡人的福將啊...這次立下這般大功,陛下肯定是要大賞了...」

「陛下那有什麼好東西,其實大王還不如將那俘虜獻給呂祿,他那裡好東西可不少,他的賞賜更多啊!」

「夏侯將軍啊,且不提這賞賜了,我聽聞,安息人有異動,陛下傳來了命令,讓我們多加小心。」

夏侯灶大怒,「什麼?我當時就說了,大軍既然到了身毒,就不該後退,應當去滅了安息國,可是沒有人聽我的,卻聽那太尉的,選擇了退兵?如今如何呢?那韓太尉年邁昏聵,他哪裡知道這些用兵的道理?當初若是聽我的直接與安息交戰,殺了那安息王,不久沒有現在的情況了嗎?我這就寫信去跟韓信問個...」

「將軍!將軍!」

劉啟急忙死死拉著夏侯灶,「莫要如此啊...這與太尉無關,乃是當初陛下下令撤退的,您可以寫信去質問陛下!」

夏侯灶卻不樂意了。

「我要是質問陛下,那陛下不得來打我嗎?我又打不過他,若是非要質問,那就等他生病了的時候,再寫信去質問...」

「咳,夏侯將軍啊,其實寡人是想問您,願不願意往身毒走一走?」

「啊?去身毒?」

夏侯灶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去身毒是為了安息國的事情吧?」

劉啟有些驚訝,怎麼一聽就明白了,這不像是您的風格啊

「您說的對,就是因為安息國的事情,安息國太遠了...」

「您不必多說,我都明白,安息國對大漢不敬,而他們又太遠了,我們打不了,所以我們要去身毒,將身毒人狠狠打一頓,然後就逼他們承認自己是安息人!!」

劉啟臉色一黑,「其實是因為身毒北部的一些貴族想與安息人聯係,並非是您所說的屈打成招。」

「廟堂準備讓申屠嘉前往那邊,而身毒目前的漢軍太少,而且大多駐紮在南,北部完全靠阿列將軍一個人,實在不妥,故而想讓您前往身毒,能略微震懾一二...」

經過了劉啟的解釋,夏侯灶方才明白了,「沒問題,我休整三天,就可以出發!」

「不行...要等到申屠嘉前來此處,您跟著他一同前去。」

「哦?大王是覺得沒有申屠嘉,我就不能完成自己的使命嗎?」

「不是這樣,隻是朝中人向來不知道您的威名,你們一同趕路,您就有機會跟朝中大臣訴說自己的戰績了,豈不美哉?」

「善!!!」

劉啟搞定了夏侯灶,天色也已經很晚了,他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返回了後宮。

「阿父!!」

「阿父!!」

一個被婦人所抱著的娃娃大聲的叫了起來,劉啟的臉上緩緩出現了一抹笑容,這個娃娃就是他的長子,劉榮。

可當目光從這娃娃身上漸漸轉到抱著他的婦人身上的時候,劉啟臉上的笑容卻忽然凝固了。

栗姬。

這女人是阿母給自己安排的女人,是他第二個女人,跟自己遲遲沒有生育的正妻不同,這個女人嫁給自己之後,就火速生下了劉榮,讓劉啟成功的當上了阿父。

孩子很是可愛,模樣像極了他的阿母。

整日哇哇大叫,劉啟很喜歡他。

可是嘛,有個問題,這個女人在生下孩子之後,頓時就變了個人,她不許兒子喊王後為母,甚至多次主動找茬,想要挑戰正妻的位置,而劉啟的正妻是個性格溫和的,不願意與她爭執,這讓她更是變本加厲,到了如今,她甚至敢與劉啟頂撞,還多次違背劉啟的命令,就比如今日,劉啟本來是要去找正妻的,她卻抱著孩子站在了這裡,擋著劉啟的道路。

劉啟的臉色有些不好看。

沉吟了片刻,看在孩子的顏麵上,他還是隱忍了下來。

「今日不是你侍寢,你怎麼過來了啊?」

「孩子哭著鬨著要見他阿父,我就帶著他來了,怎麼,大王是不願意見到他了嘛?」

「自然不是。」

「孩子的年數也大了,我聽聞,孩子長大了就要給與名分,這太子的位置是不是該確定下來了?」

劉啟臉色大變,「胡說八道!!!」

他的咆哮聲,瞬間嚇哭了那在懷裡的小劉榮,劉啟冷哼了一聲,直接從他們身邊走過。

栗姬咬著牙,同樣冷哼了一聲,抱著孩子也離開了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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