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章(1 / 1)

秘密 若花辭樹 1705 字 16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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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眷遲疑了好一會兒,才溫緩著語氣,小心地問“小歌你現在是雙重人了”

顧樹歌愣了一下,想起雙重人的定義。

一個人具有兩個相對獨特的並相互分開的人,並以原初始人未分裂出其他人時的患者為主人,分裂衍生人為亞人的一種精神變態現象。

這麼一對照,除了她現在是鬼不是人,其餘都很符合。惡念可以說就是她的另一重人。

她不知不覺間患了精神疾病而不自知,甚至還很得意,想要使喚亞人。

顧樹歌在沈眷的手心寫了個“嗯”,就沒有彆的話了。

沈眷看了看空蕩蕩的副駕駛座,幾乎能想象出她被潑了一盆冷水後的失望和不安。

她其實也有些苦惱,難道她還得去進修一門心理學可鬼的情況和人的興許不同,不能按照人的方式去治療。如此一來,就很麻煩了。

圈養一隻小鬼,當真不是那麼容易的,時不時就有棘手之事。

但沈眷雖覺苦惱,卻一點也不嫌麻煩。她苦惱也是擔心有不懂的地方,沒把小歌養好。

“彆慌,惡念在你體內也不是一兩天了,不是也沒什麼問題”沈眷柔聲道。

顧樹歌雖然慌,但理智還是在的,她一想也是,她都是鬼了,還害怕什麼精神疾病,更何況惡念作為另一重人,還很畏懼沈眷,她在的時候,根本不敢出來作祟。

“我不怕,我有你。”顧樹歌振作起來,在沈眷的手心寫道。

沈眷看著後麵三個字,笑了笑,說“對,你有我。”然後又說,“你把惡念的情況跟我說仔細點。”

顧樹歌就告訴她了,第一回出來是什麼時候,她有什麼症狀,後麵一回又是什麼情況,都在沈眷手心寫了一遍。當然隱去了惡念要她強占沈眷的事。

她到這時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這個惡念很不靠譜,她連身體都沒有了,跟沈眷牽牽手都不行,用什麼去強占她呢。

可強占二字還是使得顧樹歌心熱,她悄悄地看了看沈眷,沈眷正聚精會神地感覺她在她手心寫了什麼字。她們靠得很近。

已經很多年沒有這麼近過了。

顧樹歌回想起以前,高三的時候,沈眷怕她緊張,每天晚上下了晚自習,都親自來接她。那段時間,出差也好,應酬也罷,她都推了,把晚上的時間完完整整地留給了她。

那天她有一道題難住了,坐在教室冥思苦想。那道題是超綱了,她能感覺到不是高中生的能力能解的,可偏偏她又摸到了點頭緒,就不舍得放棄。挖空了心思,想要解出來。

一解就忘了時間,等她反應過來,沈眷已經坐到她身邊了。

春末的天氣,夜間也是暖風習習,教室裡開著燈,外麵天很黑,同學們都走光了,隻有走廊上間或走過一個背著書包的高三生。

高三的教室裡,課桌排得密密麻麻,各種教參堆得高高的,卷子隨處可見,黑板上還有粉筆寫了“距高考還有31天”

31這個數字,還是用紅色粉筆標出來的,特彆醒目。

她穿著寬大的校服,手裡握著筆。

轉頭看到沈眷,哪怕每天都見,這時也忍不住呆了呆。沈眷長發微卷,妝化得精致,漂亮知性,跟這間學生氣的教室不入,落在顧樹歌眼中,就像是心跳都不是自己的了。

“怎麼了題難住了”沈眷一麵說,一麵低下頭,幫她看題。

她那時候還能跟沈眷肆無忌憚地說話,就把卷子往她那邊一推,說“你看,就是這題,是不是超綱了”

沈眷就順手拿過了筆,讀過題,在稿紙上計算起來。

她來前,顧樹歌的眼中隻有試題,她來後什麼試題什麼高考,都抵不上沈眷的一根頭發。她的目光緊緊地鎖在沈眷的身上,悄然間滿心都是歡喜和自豪,想著,她可真好,這麼好的人,是她的。

她正對著沈眷發癡,沈眷解完了題,一邊說“這裡麵要用到一個公式,得大學才教”一邊轉頭看過來。

她這一轉頭,臉就蹭到了她的唇上。

顧樹歌睜大了眼睛,沈眷整張臉都紅了,兩個人全部僵住不敢動。

她的嘴唇還貼在沈眷的臉頰上,她們近得能感覺到彼此的呼吸。夜風吹進教室,卷起不知誰的試卷,紙聲嘩嘩作響,關門的聲音遠遠傳來,不知哪個教室的門關上了。學校裡靜悄悄的,許多教室的燈都熄了。

顧樹歌屏住呼吸,呆呆地看著沈眷的睫毛,唇下柔軟的觸覺,像是有一隻手,揪緊了她的心,還輕輕地撓了兩下。

不知過了多久,沈眷退開了一些,低頭看著試卷,鎮定地接下去說“我給你講一遍,你理解一下。”

她哪裡還有心思解題呢,支支吾吾地隨意點頭,目光卻不住地往沈眷臉上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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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歌想到這件往事,忍不住笑了起來,不算小時候的親近,那一回是她動心以後,和沈眷最近的一回。身在異國他鄉時,她常將這件事翻出來,然後翻來覆去地品味,有時品出來是甜的,有時是澀的,有時是眼淚。

那時候,她是篤定了她跟沈眷彼此有意的,缺的隻是說破。但她想,告白一輩子就一次,她一定要鄭重,不能慌慌亂亂的。還好那時年少,對感情朦朦朧朧,做什麼都力求完美,做什麼都容不下瑕疵,她沒來及說出口。

“然後呢”沈眷問。

顧樹歌回過神,這才發覺她想得入神,竟然停下了。她看了看沈眷,沈眷的模樣仿佛跟那年高三教室裡的她重合到了一起。

她連忙低頭,繼續在她的手心寫“惡念怕你,你在,它就會消失。”

“怕我”沈眷反問。

顧樹歌想了一下惡念兩回出現的情景。

第一次是廣平寺外,第二次是警局裡。兩次到沈眷身邊,惡念就自動消失了。但也不一定是沈眷,因為沈眷貼身帶著符袋。

所以,惡念怕的,有可能是沈眷,也有可能是符袋。如果是後者,可以理解,那個符袋本來就諸多神奇之處,但前者就有些奇怪了。

於是顧樹歌就寫道“應該是怕你身上的符袋。”

又是重重迷霧,想是想不出真相的。

沈眷當機立斷道“去廣平寺。”

燕京有不少曆史悠久的寶刹,各自有許多佛門傳說。沈眷去過好幾處,但都失望而歸。到現在,唯一展露本事的,隻有徑雲大師和廣平寺的那個和尚。

徑雲大師不知所蹤,沈眷決定去問問和尚。

她們驅車往城外,兩個小時後,到了山腳下,沈眷徒步上山。

半個小時後到山門外,已經是下午兩點鐘了。顧樹歌點了點她的手背,沈眷攤開手心,她就在上麵寫“我進不去。”停頓片刻,寫得更明白些,“有結界。”

沈眷就明白了,應該是佛門中阻撓鬼魅靠近的禁製。

顧樹歌寫完,看了看寺門,本能地產生了畏懼。妖鬼怕佛光,害怕也是常理之中。

沈眷有些不悅,怎麼佛門之地也有偏見,不分鬼之善惡,一律擋在門外。

她沒有把不悅表現出來,跟一個在門口掃地的小和尚說“勞煩小師父通報一聲,我來見主持。”

小和尚一丟掃帚轉身跑進了院內,一邊高喊主持。

這裡她們來過一次,既然沈眷大老遠地帶她來第二次,說明這寺中肯定有高人讓沈眷信得過。

那高人會收她嗎

傳說舊聞裡的高僧都是嫉惡如仇,看到妖怪非要收服不可的。她逗留陽間,沒有去投胎,高僧會不會對付她。

那她肯定是打不過的。那些傳說裡,鬼都可厲害了,會各種各樣的法術,可她什麼都不會。

顧樹歌害怕,躲到了沈眷的身後,但還是害怕,於是她伸手抓緊沈眷的食指。

她的食指和拇指上沾了血,所以可以碰人,因為緊張,她手下就很用力,緊緊地抓住沈眷。

這還是小歌第一次不是因為要寫字,主動碰她。沈眷自然高興,想到小歌會害怕,心一軟,柔聲安慰她“彆怕,和尚也是世俗人,不會亂來的。”

廣平寺雖在深山,但也在世俗中。隻要在世俗中,總得有顧忌,何況她和徑雲大師還有些交情。

這也是她敢將顧樹歌帶來的原因。

顧樹歌點了下頭,還是不心,手下抓得更緊了。

陰鬼的力氣,比剛出生的嬰兒都不如,她很用勁了,沈眷並不覺得疼。寺門內傳來腳步聲,一名身穿袈裟的老僧出現在眼前。

他看到沈眷雙手合十,宣了聲佛號,算是見禮。

顧樹歌倒吸了口冷氣,這個主持長得有點像電視劇裡演得法海。法海是古往今來最遭人恨的和尚,他很有本事,也很狠心。

顧樹歌一動也不敢動,繃直了身,站在沈眷身後,唯恐被發現了。

老和尚見了沈眷,並沒有往她身後看,笑著說“施主來得正好,你符袋中的那枚玉佛,我總覺在哪裡見過,施主離開後,我想了好幾天,又翻了許多典籍,才找到出處,這枚玉佛叫養魂佛。”

沈眷原是來向他討教惡念的事的,沒想到先被他告知了這件事。

她立即關心起來,容色關切問“什麼叫養魂佛”

“養魂佛是古時修士用來豢養鬼魂的,有滋養魂體的效果,最厲害的養魂佛,甚至能將陰鬼滋養出一具肉身來。”和尚說著,看了眼沈眷身後,說“但如今已辦不到了,滋養出肉身,不止是一枚養魂佛就行的,還得修士用靈力灌溉,且得費上千年功夫,這樣養出來的陰鬼,就是鬼仙。現在早就辦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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