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岸拖著行李箱進了電梯,摘下墨鏡隨手彆在胸口,單手插兜,“沒跟你扉哥一起?你扉哥呢?”
你扉哥?這三個字怎麼聽起來那麼怪?
“扉哥先上樓了。”徐枳也走進電梯,按下五樓又幫蕭岸按樓層,“您住幾樓?”
“三樓,我比你扉哥大一歲,我們平輩。彆叫您,聽著彆扭。”蕭岸雙手插兜,審視徐枳,“學員是不允許帶手機對吧?”
徐枳按下三樓的按鈕,站在電梯口,點頭,“是。”
“不帶手機好,安心做音樂,不被打擾。”蕭岸若有所思,“最近不要往基地門口走,外麵有記者蹲守。節目播了,你自然會火。其他的什麼都不要做,不要回應。”
“謝謝老師。”蕭岸這話說的直白了,徐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火,但她肯定不會去基地門口,她對外麵也沒什麼留戀,“我知道了。”
電梯停到了三樓,蕭岸率先走了下去,他走出幾步回頭,“有時間聽聽齊扉的《光陰少年》,挺不錯。”
光陰少年?徐枳點了點頭,“好的,謝謝,我會去聽。”
“再見。”蕭岸把墨鏡又戴到了臉上,拖著行李快步走遠。
徐枳按下關門按鈕,電梯升到了五樓,她走出了電梯。
齊扉的房間房門緊閉,不知道是下樓了還是在房間裡休息。
徐枳坐到音樂課的大課堂才知道蕭岸為什麼要提那麼一句,路明出現在基地門口被記者拍到了,上了新聞。席宇回房間偷玩手機看到了,轉告了徐枳。
“你可千萬彆去門口見他,他就是故意惡心你。”席宇跟徐枳分析著利弊,“節目播了,你唱的那麼好,肯定會有一波路好粉絲。本來想粉你,他出來一蹦躂被媒體拍到,全完。隻剩下惡心了,下一輪就要加觀眾投票,大眾好感很重要。”
“他隻是我的前老板。”徐枳麵無表情的記著老師說的音律內容,心靜如水。不管路明是因為什麼來找她,她都不會去見。完全封閉在這裡挺好,不想見的人會漸漸從她的生命中消失,“不要看新聞,小心手機被沒收。”
見過了太陽,誰還會對漆黑棚屋裡的煤油燈感興趣?
她喜歡舞台,喜歡呐喊與瘋狂。喜歡這裡每個人都朝氣蓬勃,勇敢的往前衝往前闖,心懷信念,為理想拚搏。
上午是中規中矩的音樂課,下午是導師課堂。
兩點開始的課程,徐枳想先過去練練歌,一點半就推開了小教室的門。
下午的陽光從落地窗照進白色的教室,齊扉靠在玻璃席地而坐。修長的腿懶散的橫在白色地毯上,他穿著白色襯衣,懷裡抱著吉他在唱歌。手腕上戴著黑色的電子手表,手指骨關節很長很好看,花式撫著吉他。
徐枳還是第一次見齊扉彈吉他,她很少看齊扉演出。齊扉的彈吉他方式跟其他人不一樣,他彈吉他手指很快,從容又自信。陽光落到他的手指骨上,骨關節泛白,他的手指帶著好看的弧度劃過整個琴弦瀟灑的抬起又落下,帶起輕快的音調。
整個教室都回蕩著他的聲音,他唱的是改編的民謠《姑娘》。他唱民謠時少了在台上的那種鋒銳感,尾調拖的低醇。
徐枳以前看過男生跟女生彈吉他求婚的新聞,還無法理解,為什麼會有女生因為男生彈吉他而心動?
可如果彈吉他那個人是齊扉,好像又很合理。
他彈吉他時很蠱。
他唱民謠時嗓音有種顆粒感,能讓人起雞皮疙瘩。他吉他彈的那麼炫技,但唱歌並沒有什麼炫技感,反而有種濃厚的感情。
齊扉黑色發絲垂落在他的額頭,垂著眼專注的彈琴,陽光照在他的眼睫毛上,他的睫毛被映成了金色。
徐枳屏住呼吸動作很輕的關上了教室的門,儘可能不發出聲音,齊扉的琴聲還是停了下來。
徐枳抬眼看去,“扉哥?”
“坐吧。”齊扉抬手一指他麵前的座位,長而漂亮的手指繼續撥著懷裡的吉他,帶起一串音律,嗓音平淡,“怎麼來這麼早?”他玩樂器時有種彆樣的魅力。
“閒著沒事。”徐枳坐到他旁邊,忍不住看他的手指,“一會兒是不是還要錄製?會放到正片裡嗎?”
“會。”齊扉換了個曲調,垂著睫毛看吉他麵板,右手撫著吉他琴弦,“需要化妝嗎?去化妝。”
“我醜嗎?”徐枳抬手擼起自己的劉海,把整張臉露出來。
齊扉按著琴弦停住了全部的聲音,抬眼對上徐枳漂亮的大眼睛,她的皮膚皙白,眼睛黑白分明,清澈如高山湖麵。唇是櫻粉,她的唇珠很明顯,看起來很好欺負的樣子。
“不醜。”齊扉開口,喉結動了下,垂下眼繼續撥著琴弦,“寫好下一期要唱的作品了嗎?”
“我還沒想好,現在要報嗎?”徐枳把劉海放下,很輕的抿了下唇角,她站起來說道,“我不化妝了吧,不然很刻意。”
那麼多人盯著她,連導師上課都要化妝,怕到時候播出去黑子抓著不放攻擊她。
“不化妝挺好,不過你化妝也不刻意。”齊扉起身取了歌譜大步走到徐枳麵前,把歌譜遞了過來,“唱這首,放開唱,實在低不下去我會托著你,但你要把極限發揮出來。這次選歌很重要,關係到你能走多遠。我聽聽你的聲音,上下極限都要試一遍,幫你選最適合你的歌。”
“好,謝謝。”徐枳接過歌譜拉過一邊的高凳坐下。
歌譜上是《奉獻》,這首歌很適合練歌用。
齊扉坐到她對麵的高腳椅上,支著一條腿,另一條腿踩在地上,抱著吉他,換個了曲調繼續彈著,“唱吧。”
齊扉給她伴奏。
徐枳握著歌譜點頭,在齊扉彈到之後開口唱歌。第一聲有點跑調,不知道是兩個人坐的太近,還是她很少跟人合唱的原因,她的聲音很緊。
唱錯之後她立刻抬眼看齊扉,齊扉沉黑的眼注視著她,並沒有打斷,也沒有停止,而是開口接了下一句:“玫瑰奉獻給愛情——”
“我拿什麼奉獻給你,我的愛人——”徐枳反應過來,快速的接了下去,而這一句齊扉也唱了。他的音質很適合唱這首歌,他唱到愛人的時候有種異樣的溫柔,有種纏綿感。
兩個人的聲音融合貼在一起,一沉一淨,意外的契合。
攝影師扛著機器進了門,停住腳步。
齊扉和徐枳的相貌在娛樂圈都是頂尖,坐在陽光裡彈唱,十分默契,仿佛他們的聲音在一起發生了一點關係,纏綿廝磨。
讓人耳朵發熱,懷疑闖入了什麼不得了的現場。
兩個人的聲音都太絕了,聽他們唱歌後頸雞皮疙瘩都起來。攝影師把鏡頭拉近,屏住呼吸拍攝。
小教室裡所有的攝像機打開,齊扉偏頭看了眼,並沒有停止彈唱。
徐枳唱歌很投入,都沒發現身邊都是攝影機。齊扉的聲音感染力很強,她完全被帶進去了,齊扉唱到我的小孩時嗓音特彆的蘇,尾音低醇富含意味,跟昨晚他說你們小孩時腔調特彆的像。讓徐枳產生錯覺,他隻是想叫那一聲小孩才選這首歌。
直到唱完全部,齊扉開口,“下一個,席宇過來。”
徐枳抬起頭才看到其他人已經到了,屋子裡到處都是攝影機。全部隊員都到了,正等在不遠處。
徐枳離開座位把歌譜遞給了席宇。
齊扉教學很認真,他會根據每個人的聲音特色選歌,去發揮屬於自己的特長。他並不約束他的學員發展,他不單單是做個綜藝做個節目,露個臉拿一筆通告費。
下午四點半結束教學,六點青檸更新先導片,節目組組織了集體觀看,這回不用偷偷看了。
節目組把秦蓁的鏡頭全部刪除,也就把徐枳那段刪的差不多了,隻保留了她跟節目組借吉他唱歌,唱歌一共兩分鐘。
徐枳並沒有看完整個節目,她看到一半就離開了。她順著步梯上到五樓感受到一陣兒強風,通往頂層的門沒有關,風是從打開的房門卷進來。徐枳站著看了一會兒,抬腿上了天台。
齊扉從頭到尾都沒有出現在放映廳,他就沒去一樓看。徐枳走出天台的門,風迎麵吹了過來,吹的她頭發糊了一臉,徐枳抬手撫了下頭發看到齊扉靠在一米多高的水泥欄杆上抽煙。
他修長手指夾著一支白色香煙,煙頭被風吹的猩紅,他的衣服也被風吹的獵獵作響,他白色的襯衣衣擺落在風裡,被風吹的鼓起。
他為什麼一個人在這裡抽煙?齊扉居然抽煙。
徐枳抬腿走了過去,走到了齊扉身邊,“扉哥。”
齊扉把煙按滅在水泥台上,捏著煙頭轉身過來,背靠著灰褐色的水泥,長腿敞開微支著,下頜微揚在風裡,黑眸沉暗,“先導片播完了?”
“你還有煙嗎?”徐枳走到邊緣處,伸手到齊扉麵前,“給我一支可以嗎?”
齊扉把煙盒和打火機一起遞給了徐枳,仍是閒散的靠著,說道,“少抽煙,對嗓子不好。”
今天天氣很好,深藍蒼穹之上一道銀河橫跨,星星分布在銀河上。
“那你為什麼抽煙?”徐枳取了一支煙含在唇上,撥了兩下打火機也沒能把煙點燃,風太大了。徐枳轉過身,背對著風,再次撥打火機。忽然手指上一熱,打火機被拿走了,徐枳抬眼。
“抽過煙嗎?”齊扉的嗓音低沉慢悠悠的,帶著點什麼情緒。他這麼說著,但也沒有阻攔徐枳,縱容著她乾壞事。
如果徐枳有哥哥,大概會跟他一樣吧。
他用大手攏著打火機,蹭的一聲火光亮了起來。傾身肩膀抵到了徐枳的肩膀,擋住了身後的勁風,把火光抵到徐枳的唇邊,他靠的很近。徐枳都看清了他睫毛映著的火光,星星點點。衣服薄薄的布料,她感受到齊扉的體溫。
徐枳屏住呼吸,煙頭對上打火機的時候,她感覺到煙身顫抖了一下。香煙點燃,她一吸瞬間嗆到了嗓子裡,迅速的移開臉彆到一邊劇烈的咳嗽起來。
身後打火機響,隨即齊扉又點了一支煙。他修長的手臂搭在灰色裸露的水泥牆壁上,眺望遠處黑沉的山脈。
“我是因為心情不好抽煙。”齊扉的嗓子裡含著煙,聲音落在風裡,有些啞。
“為什麼心情不好?”徐枳心臟突的一跳,已經壓下了咳嗽,舉著煙不打算嘗試第二次,注視著齊扉隱在黑暗下棱角淩厲的側臉,“如果你覺得這個問題唐突的話,可以不回答。”
“因為什麼呢?”齊扉吐出煙霧,咬了下牙才回頭,睫毛垂下遮住了眼眸中的情緒,“可能我這個人比較護短吧,看不得我的人被欺負。”
作者有話說:
前一百送紅包
第三十章
漫天的風在呼嘯,遠處山林在黑暗裡搖曳湧動。腳底下微弱的光隱在茂密的植物深處,泛著詭異的綠光。
煙頭在風裡燃燒的熱烈,紅成了橘色。
徐枳的目光從齊扉的睫毛尖看到他黑沉的瞳仁,他逆著光靠的姿態懶散,修長手指上的煙燃燒的很快,蓄出一截煙灰被風吹散,卷向了遙遠處。
零星的星火滾進了黑暗裡,很快就湮滅。
“那做您公司的藝人還挺幸福,我找對人了。”徐枳彎起眼睛笑,她把手臂放到粗糙的水泥台麵上,把臉埋進去,“謝謝啊。”
水泥台子確實很粗糙,這棟樓外表光鮮亮麗,內裡早就腐朽。房子裡設施一般,屋頂灰色水泥裸露,外麵花園還會有蛇光顧。
忽然頭頂上多了一隻手,指腹有一定的力度,貼著她的頭發,似乎碰到了肌膚。他的指腹是熱的,溫熱。
徐枳停下了全部的動作,一觸即離,他的手落下去拿走了她手指上的煙。
“這種事以後不會再發生了。”齊扉把煙頭按滅,三支煙頭連同打火機一起塞到了煙盒裡,他把煙盒裝進褲兜,手肘壓在灰色水泥上,他的聲音落進了風裡,“最後一次。”徐枳的臉還貼著手臂,轉過頭看齊扉。
夜色下齊扉冷峻的五官顯的深邃,他並沒有看自己,而是看著遠方。他的手臂就那麼隨意的搭在不太乾淨的台麵上,樓下的光映在他凸起的喉結上,他是外麵襯衣裡麵t恤的穿法,襯衣衣擺在風裡呼嘯,發出聲響。
齊扉是她哥就好了。
如果她有哥哥,是不是就沒人敢欺負她了?齊扉看起來斯斯文文,打架那麼凶,一拳就把路明給打翻了,又帥又野。
“你小時候打過架嗎?”徐枳忽然很想知道他小時候什麼樣,齊禮那樣?眼高於頂,世界都在腳下的狂妄少年?還是更文靜一些?話出口徐枳覺得有些唐突,她移開眼看著遠處漆黑的山脈,老板維護她,她就得寸進尺,多少顯得有點不知好歹,“我欠你一首歌,最近有些構思,想知道的多一點。”
“打過。”齊扉的襯衣袖扣沒有扣,隨意挽起一截,就那麼搭在水泥台上,腕骨冷肅,兩隻手交疊搭在一起。他的脊背輪廓清晰,這個姿勢讓他的肩胛骨在衣服下顯露出來。
“經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