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藝人?哪個老藝人?
林立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徐枳回答:“好,都可以,您安排吧,謝謝。”隨即想到一個事兒,徐枳說,“您怎麼起這麼早?”
那邊正在輸入,輸入了差不多有三分鐘,林立回複:“提醒下扉哥,彆在微博發紅包了,差不多得了。”
齊扉在微博發紅包?林立讓她提醒齊扉?那林立是知道了嗎?徐枳迅速退出聊天打開齊扉的微信,他沒有發朋友圈。
徐枳剛要退出,發現他朋友圈背景換了。他原本的朋友圈背景是一片星空,現在換成了一棟放著鋼琴的玻璃房子。四周全是玫瑰花,鋪了一地。
這跟昭告天下有什麼區彆?徐枳唱了有房有院有燈光,有一間玻璃房,他朋友圈背景改成了鋪滿玫瑰的玻璃房。
徐枳臉上滾燙,回消息給林立,“好的,我知道了。”
徐枳關掉微信打開了微博,齊扉在熱搜上,熱搜第五#齊扉紅包#。徐枳看了眼專注開車的男人,他的五官被口罩遮了大半,高挺鼻梁把口罩拉出陡直的弧度。齊扉忽然回頭看來,徐枳連忙移開眼,點開第五。
齊扉昨晚十一點空降粉絲群,挨個群發紅包。一共發了五十二個紅包,每個紅包總額都是一千三。齊扉以前從不跟粉絲互動,也沒有發紅包這些行為,這是他第一次。
有粉絲問他為什麼發紅包。
齊扉回複:“高興。”
他隻回複了這一句,之後再沒有上線,留下一群吃瓜群眾。
一千三這個數字跟什麼都不貼著,看不懂意義。不像是戀愛官宣,可是五十二這個數字就很微妙。
網友猜的天馬行空,恨不得把齊扉身邊人都翻一遍,找齊扉出格行為的原因。確實很出格,非常出格。
換成一個跳脫的藝人,發紅包就發了,可齊扉是誰?齊扉嚴肅冷靜,極少開玩笑,也不玩網絡梗。一副與世隔絕專心做音樂的高冷藝術家的形象,在粉絲群大肆發紅包。
十三,她跟齊扉是不是認識了十三年?齊扉說第一次見她,她十歲,正好十三年。
在齊扉這裡,52這個數字有特殊意義,他跟徐枳要過兩次錢,一次送她吉他要走五千二,一次錄音器五百二。徐枳合理懷疑,這個五十二和十三都不是巧合。
她再次看向齊扉的側臉,齊扉單手扶著方向盤,另一手攤開到徐枳麵前。他沉邃的眼還注視著前方的路,他的手心裡躺著一顆玻璃紙包的橘子糖。他的手指修長好看,手心紋路不算深,愛情線很長,而且很乾淨,沒有錯雜的細線,隻有一條主線。
徐枳攥著手機,因為用力,手機棱角硌著手心有些疼。徐枳心跳的很快,拿走他手心了的糖,說道,“我以前送過你這個糖嗎?”
“嗯。”齊扉把手搭在方向盤上,開上了上山的路。徐枳取糖時,指尖碰到了他的手心,微微的癢,那裡仿佛生出了蔓藤,瘋狂的順著皮膚往血管裡生長,長的恣意旺盛。他動了下手,手心擦過皮質的方向盤。
“送了你多少?”
“十九顆。”齊扉回答。
徐枳攥著糖塊看向窗外天邊的風景,她抿著唇看天光照亮的山脈,延綿到了世界的儘頭。
秋天的風貌顯露出來,漫山遍野的楓葉黃的像是打翻的顏料,不夠冷,還沒有徹底的紅。顏色明亮,飽和度很高,有點刺眼。她以為隻有她一個人那麼無聊,會數糖。
“這個糖,是我媽買的。她一年回家一次,一次帶兩盒。”
徐枳趴在車窗上,鼻尖碰到冰涼的玻璃,看著外麵飛速掠過的秋天。
“一盒一百九十顆,偶爾會多一顆,一共三百八十顆。”
越野車繞過了一道彎,又進入了下一道彎。
“一天一顆,糖吃完的時候,我媽會回來。”徐枳笑了下,說道,“我已經好多年沒吃這個糖了,大概有十年。我以為不會再吃到了,謝謝啊。”
每一顆糖都是一個小小的期待,這些事徐枳第一次跟人講。她以前總是羞於啟齒,覺得期待是一件很丟人的事。隻有齊扉不會笑話她的期待,他會認真傾聽。糖塊隻多出十五個,而母親經常會延期,有時候會晚二十多天。她哪一天多吃一顆,都要考慮在心情最好的那幾天少吃幾顆,餘出來一些分給心情不好的日子。
她的甜也不多,就那麼一點。
給齊扉十九顆,那她應該高興了好幾天,至少那段時間她心情很好,不需要吃糖來填補。
車能開到半山腰停車場停下,要爬的山隻有一小截。山頂一座廟,隱在茂密的林木之間,徐枳下車便感受到冷風撲麵而來。她拉上外套拉鏈到下巴,回頭去看天邊的青煙依舊沒有散去。山上風很大,刮的頭發糊了一臉,徐枳把手機裝進口袋。
今天不會是陰天吧?
六點十分,太陽並沒有表現出要上班的意思。
整個停車場隻有他們一輛車,看起來很荒涼。可能天氣不好,沒人會在這個時間點這個天氣出來爬山。
徐枳兩隻手揣兜,看向齊扉。
齊扉拉上了外套拉鏈,風鼓起他的後背,他穿著很休閒的白色運動褲,勾勒出筆直修長的腿。徐枳就沒見過比他更適合穿白色的人,他沒有背包,關上車門把車鑰匙裝進褲兜大步走向徐枳。
他穿白色運動鞋,步伐很大,沉穩凜冽。徐枳壓低帽簷,環視四周,說道,“剛才林總發消息了,說——”
齊扉抬手拎住她背上的背包,非常自然的往下卸,“說什麼?”
“我自己背。”
“沒有男朋友才自己背。”齊扉眼尾垂了下,他深邃的眼雙眼皮有一半隱在了一起,隻有眼尾緩緩的分開,顯出一些清冷。如墨瞳仁很深的注視著徐枳,他嗓音慢沉,“有對象和沒對象不一樣吧?”
風很大,吹到眼睛上,徐枳似乎看到他眼眸深處自己的倒影。
徐枳幾乎屏住呼吸,眨眨眼,“啊?”
“有對象,應該是對象背包。你有我,我背。”齊扉卸掉她的背包,自然的斜跨到了肩膀上。目光掠過徐枳因為斜背包從口袋裡抽出來的手,眸色一暗,在徐枳把手裝回去之前,長手若無其事的落過去撈住了她。
徐枳倏然抬頭,後頸一片麻。
“你要適應有我,我們以結婚為前提的交往,不要把我當外人。約會,牽手都很合理。”齊扉語調如常,隻是他說話時下頜緊繃,明顯的緊張。他沉黑的睫毛稠密整整齊齊的停在眼睛上方,遮住了眼眸中翻湧的情緒。他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指貼著徐枳的手,微一繞。指骨很長的手指穿過了徐枳的指縫,跟她的肌膚貼在一起,十指交扣。
他垂了下眼,喉結一滾,嗓音很沉,“走吧。”
大庭廣眾之下牽手嗎?合理確實是合理的,隻是太快了。
徐枳在台上無數鏡頭下跟他握過手,也曾經扶著他的手下過舞台。但這種十指交扣的牽手,肌膚貼著肌膚,體溫與體溫糾纏,仿佛在做很親密的事。
“扉哥。”徐枳緊張的心臟都快跳出來了,每一步都踩在心跳上。不知道誰的體溫在升高,高的嚇人,手心裡一片燥熱,肌膚有了汗意,“會不會被拍到?可以嗎?”
會不會成為熱搜第一?後麵跟著紫紅色的爆?
牽手就這麼刺激,以後做點其他的得刺激成什麼樣,徐枳胡思亂想了一通,覺得自己想的挺多。
“今天這裡除了你我,不會有其他人進來。”齊扉拉著徐枳走上台階,高大的鬆柏遮住了天地,通往山頂台階高聳入雲,看不到儘頭。他步伐沉穩,每一步都走的很穩,“放心,你想——做什麼都可以。”
齊扉的手很大,手指很長。徐枳握著他的手,感受到骨骼的力量,徐枳的手比他小,貼著他的手指衡量長度。
她能做什麼?
“以後你的糖,由我提供。不限量,不限時。不影響健康的情況下,想吃多少吃多少。”他轉了下手指,手心相貼在一起,熾熱滾燙,他說,“我供你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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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徐枳跟齊扉牽了二十分鐘的手,從第一節台階到最後一節。手心有潮熱的汗意,滾燙的炙烤著肌膚。
手指從環扣變成了他的掌心包裹著徐枳的手,到寺廟門口徐枳才知道齊扉為什麼說今天不會有其他人來。他們是工作日來,寺廟隻有周六周末開門祈福。
門口一個掃地的小和尚,看到他們就單手做了個禮。齊扉鬆開徐枳的手,拉下口罩回了禮,他做這些姿態自然,整個人透著點禁欲的冷感。他穿著一身白,乾淨像是山巔經久不化的白雪,無人能碰觸。
“不戴口罩可以嗎?”徐枳側身偏到齊扉那邊,幾乎碰到他的手臂,兩個人靠的很近,徐枳聞到他身上清淡的木質香調,雙手合十朝著小和尚鞠躬,“這樣?對嗎?”
齊扉轉頭看來,黑眸流轉落到徐枳身上,忽的就笑了。他的笑意是一下子就溢開在眼底,連清冷的睫毛上都沾上了笑意。黑睫垂下,睫毛尖幾乎觸到眼下肌膚。
“這邊請。”小和尚對齊扉的到來似乎一點都不意外,對他那張臉也沒有驚訝,放下掃把,在前麵帶路。
“笑什麼?”徐枳偏頭看他的眼,他笑起來很好看。門口的花壇裡種著一池子石蒜花,帶著朝露迎著風開的很豔,在齊扉的笑前,那花色都黯淡了許多,徐枳的聲音壓的也很低,幾乎氣音,“我做的不對嗎?”
齊扉抬手到徐枳的頭頂,不輕不重的揉了把她的頭發,“無所謂,沒那麼多規矩,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齊扉揉完她的頭發並沒有收回去,而是在她的頭頂停留。
徐枳踩著青石板路,頭頂著齊扉的手。他的手指很長,指腹快貼上她皮膚了,這個動作很親密。被他碰觸的地方癢癢的,徐枳後頸麻嗖嗖一片。長的高了不起,就可以這麼肆無忌憚的摸頭?
徐枳想仰頭把他的手抖下去,剛抬頭,齊扉就把手收了回去,這顯得徐枳仰頭的動作十分多餘。他單手插兜偏了下頭,注視著徐枳的眼。
“這棵樹長的不錯。”徐枳認真評價麵前筆直高大的樹木,“很直。”
齊扉也抬頭看了眼,唇角微動,隨即點了點下頜評價,“確實很直。”
他們並排走著,齊扉腿長步伐大,但他走的很慢,好像在刻意等徐枳。穿過三道門到了主殿,裡麵有老和尚坐在佛前念經。長明燈亮著,空氣中彌漫著香火與紙灰的氣息,木魚的聲音讓一切變得緩慢平靜。
主殿大佛慈眉善目,齊扉接過小和尚送來的香,他清冷俊美,香火燃燒嫋嫋白煙落在他修長乾淨的手指間。他目光沉著,沒有多餘的表情。
徐枳之前一直覺得齊扉身上的氣質有種奇怪的矛盾感,此刻更加清晰。他處於極端的欲念與極致的清寡之間,一半紅塵,一半空門,都是極致。
他跟徐枳接吻時,欲的要命,拿著香火站在佛前,清寡的像是隨時都能出家。
他身上有種禁忌感。
徐枳家裡人沒有信仰,她也沒有,第一次來這種地方。環視四周供奉的佛龕,不知道該做什麼。
齊扉把香插進香爐,轉頭過來,找尋到徐枳,招手讓她過去。
徐枳連忙小跑到齊扉身邊,壓低聲音,“要跪下拜嗎?”
“有願就跪,沒有不用。我是還願,得跪。”齊扉嗓音很淡,他取下身上的背包遞給旁邊的小和尚,十分虔誠跪下拜了拜。
帶著徐枳來還願?
徐枳沒有特彆的願望,她思索片刻,跪下擺了擺,雙手合十看著神像。忽然眼前多了一隻手,溫熱修長的手,遮住了她的視線。
徐枳雙手合十跪的筆直,身體都僵住了,全部感官都在齊扉那隻手上,心跳的飛快。“看佛許願,不靈。”齊扉的嗓音有些啞,“閉眼。”
徐枳閉上眼,認真的許願。
不求大紅大紫,不求大富大貴。隻求她的歌永遠有人聽,她的音樂能給人帶去快樂。她能在台上唱歌到老,唱到唱不動那天。
齊扉的手早就收回去了,不知道還在不在身邊。徐枳想了想,又許了一個願望。
希望齊扉跟她能久一點。
徐枳最後的願望是:願所有失眠人每日好覺,做夢好夢。
徐枳放下手睜開眼,回憶著剛才齊扉的樣子,認真的拜了三拜。齊扉伸手過來,他的手很好辨認,這世上不會有第二隻這麼好看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