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枳可能用腦過度,她在一瞬間有些懵,思維沒跟上,不明白齊扉發的是什麼意思,小心的打了個問號。
xu:“?”
齊扉那邊沒有回應,徐枳身體的感官在緩慢的複蘇,脖子上癢的要命,她拍了下一手的血,蚊子的屍體橫在她手心裡。徐枳起身摘下脖子上的耳機,離開座位活動了一下頸椎。繞過地上的廢墟走過去關上了窗戶。
秋天的蚊子毒的厲害,咬一口癢半天。這會兒脖子已經癢起來了,下午蚊子變多了,住底層不關窗戶簡直是行走的血包。
敲門聲響,徐枳回頭看去,動作停住,直愣愣看著玻璃門外的人。
傻了。
齊扉穿著黑色商務襯衣配黑色西裝長褲,顯出筆直修長的腿,身形挺拔。一手握著手機在手心裡閒散的轉著,另一手插兜靠在門邊,表情散漫清冷。隔著玻璃注視著徐枳,他微偏了下頭,口型緩慢而清晰:“出來。”
走廊亮著燈,照在他冷白的肌膚上,他冷峻長眉下一雙眼深邃沉黑。
他怎麼在這裡?
徐枳的脖子癢的厲害,她抬手揉了揉,壓著心跳走過去拉開了玻璃門,外麵飯菜的香氣瞬間湧入鼻息。人間煙火氣,濃鬱撲鼻。走廊裡溫度比工作室高,熱氣隔著衣服落到肌膚上。
“你——”徐枳開口覺出嗓音有些啞,她錄了一天的歌,副歌部分的高音她試了好多遍,她清了清嗓子才開口,“扉哥,你怎麼在這裡?”
下一刻,她就落入了齊扉的懷抱。猝不及防,沒有一點防備。
齊扉長手圈住她,嚴絲合縫的把她抱在懷裡,他有著身高優勢。徐枳的頭頂觸到他的下巴,一側臉,臉頰卡到了他的頸窩,熟悉的觸感,徐枳停住了動作,僵在原地。
齊扉的鎖骨碼的剛剛好,骨頭觸感清晰,他的頸窩很明顯。徐枳看著他冷肅白皙的脖頸,近在咫尺,他身上有糖醋的酸甜氣息,徐枳嗓子動了下,有些乾。
不知道他的脖子留下痕跡,會是什麼樣。
這樣的擁抱,比接吻更讓人心動。
很有安全感,空曠感消失了。
“扉哥?”徐枳的聲音很輕,聽上去很像氣音。要不要回抱?圈住他的腰嗎?
徐枳思維轉的飛快,一瞬間想了很多,她在工作室待了一整天,身上會不會有味道?“齊老師?”
“脖子上是什麼?”齊扉垂下稠密睫毛,注意力落到徐枳脖頸後麵的一片紅上,徐枳皮膚太白了,紅一點十分明顯,他抬手撥開徐枳的衣領,指尖碰觸到蚊子包,“蚊子咬的?”
蚊子咬的地方很癢,齊扉的指尖冰涼,瞬間舒服了很多。
徐枳點頭,心跳的很快,仿佛都能聽見,“忘記關窗戶了。”
她抬起手試圖環抱齊扉的腰。
齊扉沒看到,他專注的看徐枳脖子上的蚊子包,鬆開徐枳把手機裝進褲兜轉身大步下樓,“我去找藥,”走出兩步,刹那停住,把手遞給徐枳,抬眼冷靜的看著徐枳,開口嗓音淡淡,“過來陪你吃個飯。”
“會不會被拍?影響大嗎?”徐枳想到早上的熱搜,往前走了兩步,不動聲色的吸一口氣把手很自然的放到了齊扉的手心,拉住他的手指往樓下走,說道,“有記者跟你嗎?”
再不拉,他的手又收回去了。
“跟林立去了,他們不知道你住在這裡。對了,林立給你多爭取了一天時間,你可以慢慢寫歌。今晚你能住這裡,你的助理把你的行李搬過來了。”齊扉今晚不該過來,但他看到林立拍的徐枳,她坐在廢墟裡彈琴。
瞬間生出衝動,他想見徐枳。解決了無數個麻煩,各種繞,最終到了她家。
徐枳一手陷在齊扉的手心,另一手忍不住抬手去撓脖子上的蚊子包。
“彆撓,我去給你拿藥。”齊扉拉住了她那隻手,肌膚相貼,他鬆開了徐枳的手,繼續往樓下走,喉結一動,“過幾天還要演出,撓破了很麻煩。”“哦。”徐枳很輕的皺了下鼻子,抿著唇跟著他下樓。二樓打掃過了,窗台和牆壁擦的都很乾淨,走廊落地窗窗簾拉的嚴實。
在她閉關的時間裡,他們把她的房子打掃了一遍?她再關的久一點,她家是不是會易主?
一樓也很乾淨,窗明幾淨。繞過樓梯,餐廳顯現出來。木質餐桌上擺著一葷一素一個湯,糖醋蝦球,清炒菜心,一份盛在白色砂鍋裡的雞湯。
徐枳停住腳步,呼吸幾乎要停止。
外婆去世後,她再也沒有用過這張餐桌。徐枳嗓子發硬梗著,她轉頭看廚房,廚房燈亮著,蔬菜整齊的碼放,廚具有用過的痕跡。清洗乾淨,整整齊齊放著。
“怎麼?不喜歡?”齊扉鬆開徐枳的手,大步過去拉開椅子,“坐。”
反客為主。
徐枳搖頭,眼睛酸澀,她怕一開口就哭出了聲,所以繃著沒說話。走過去坐到了餐椅前,兩份飯,筷子擺在白瓷的筷架上。她坐的筆直,脊背也挺的很直。
齊扉很快就走了過來,他拎著藍色的噴霧繞到徐枳身後,手掌貼著徐枳的脖頸擋住噴霧往蚊子包上仔細的噴藥。噴霧觸及到肌膚,清涼一片迅速的散開,止住了癢意。徐枳低了下頭,肌膚還貼著齊扉的手。
“齊扉。”
“嗯?”齊扉把噴霧放回去,手心裡沾到了一些噴霧,他邁著長腿走向廚房洗手,說道,“今天拍攝時間很長,過來的匆忙,沒買到那麼多菜。”
徐枳拿起湯勺盛湯,盛出兩碗,往對麵擺了一碗拿起筷子夾了一塊蝦球到他的碗裡,才夾菜給自己。
齊扉走回來拉開椅子坐到對麵,椅子摩擦地麵發出聲響,他坐下喝了一口湯,看向徐枳,“中午吃飯了麼?”
“嗯。”徐枳點頭,又扒了一大口飯。
“怎麼了?”齊扉低頭看她的眼,目光深了下去,“菜不合胃口?”蝦球做失敗了?
徐枳咽下白飯,夾了一顆蝦球到碗裡,搖頭,聲音壓的很低,“不是。”
“累了?”齊扉給她夾了一根青菜,說道,“寫完了嗎?”
徐枳繼續點頭,咬著青菜,壓下鼻酸,“還差一首。”
“打算寫什麼題材?”齊扉取了一雙公筷給徐枳夾菜,“或許,我可以給你提供一些靈感。”
徐枳咬著酸甜可口的蝦球,蝦肉鮮嫩,如果能打分,她給齊扉的蝦球打六星,比五星還多一顆。
不能說。
“你幾點走?”徐枳端起湯喝了一口,壓下嗓子裡那點情緒。
“吃完飯。”
“你住哪家酒店?還是昨天那家嗎?”徐枳把湯一飲而儘,放下碗,抬頭注視著齊扉。
“換了。”齊扉拿起徐枳的湯碗,他手指骨很長,貼著白瓷,手指冷肅好看。他的嗓音比平時更低一點,沉在嗓子裡。
“離這裡遠嗎?”徐枳伸手接湯,齊扉大概是怕燙到她,繞開她的手把湯放到了她麵前。
“開車十五分鐘。”齊扉抽紙擦了下手,垂下睫毛繼續吃飯。
他的睫毛長的很明顯,在眼下映出陰影,他沉默了一會兒,嗓子微動,抬頭直視徐枳,黑眸鋒銳,“問這個……是有什麼事?”
徐枳攥著筷子戳了下米,坐的更直了,她坐的端端正正麵對著齊扉,後頸麻嗖嗖一片,她把脊背貼到了木質餐椅的靠背上,一鼓作氣把話說出口,“那什麼……扉哥,你考慮過同居嗎?”
第七十三章齊扉的目光暗沉,是那種黑暗下的海麵,看似平靜,地下蘊藏著波濤浪湧,暗沉沉的深。
“如果,要結婚的話。”徐枳坐的更直,垂下眼,儘可能讓自己不那麼緊繃,這是很正常的事,很正常的話題。齊扉想往前走一步,必然要走到共同居住的問題上,“是要住一起吧?”
刹那,齊扉的笑便從他的眼底浮起。他抿笑轉頭又若無其事的轉回來,兩根修長的手指端起桌子上的湯喝完,喉結滑動,笑還沒有收斂,但他垂下睫毛給遮了一半,結果睫毛尖上也沾染了笑意。
以至於他整個人顯出些慵懶,他笑起來很好看,淡化了身上的那種冷淡。像是冬雪初融,盛放在清冷春風裡的潔白梨花。
“笑什麼?”徐枳放鬆了一些,齊扉笑說明他不抵觸。狂跳的心臟落了回去,徐枳拿筷子夾蝦球,筷子滑了一時間沒有夾起來。
“你說的考慮。”齊扉的嗓音慢悠悠的沉,“是指技術方麵——還是經濟方麵?”
技術是什麼?
徐枳放棄了那顆蝦球,抬眼,“住你的房子,還是我的?我目前隻有這一套,在我的名下。如果,你有其他方麵的考慮,可以商量。”
徐枳的眼裡倒映著餐廳的燈光,亮晶晶的。
齊扉嗓子有些乾,壓不住的笑意,聲音微啞,“你想住在北京還是橘洲?北京相對好一些,以後——”有孩子的話,教育條件會更好,“我在北京有兩套房,一套平層一套彆墅,彆墅離這裡不遠。”他略一停頓,說道,“西園,離這裡十五分鐘。”
對,他不是換酒店了,他搬回家了。
“住你這裡也可以。”齊扉掀起睫毛,如墨瞳仁凝視著徐枳,“這邊唯一的問題是安保沒那麼好,普通居住可以,但我們居住的話,會有點問題。”
這邊也有保安,但社區太大了,整個社區是一套安保係統,出入人員雜亂。誰都能進來,比如,路明。
“彆墅有做隔音裝置嗎?我的工作室可能會有點吵。”徐枳斟酌用詞,還是第一次跟人這麼平和的討論這種問題,感覺不差。
“你是不是忘記了,我——你男朋友做什麼的?”齊扉忽的又笑了,他今天笑了很多次,夾了一顆蝦球填進嘴裡緩慢的咬著。
徐枳耳朵滾燙,緊張了,齊扉的設備比她的專業。
“方便共用嗎?”徐枳終於是夾起了那顆蝦球,塞到嘴裡,鼓著腮幫笑著看齊扉,“我的東西很多。”
“我的心很大。”齊扉咽下蝦球,道,“多少都裝得下,方便。”
這話一語雙關,做藝術相關工作的人,大多敏感,很多人不喜歡彆人侵入自己的空間。他心大,能接納徐枳進入他的空間。
他心大,能把徐枳完全裝進去。
徐枳對兩個答案都挺滿意,“我寫了一首歌,目前完成了鋼琴部分,你若是不著急走的話,能不能幫我試試樂器?我想找個相配的合音,試了幾個樂器都不太對。”
徐枳生出個靈感,想做個大膽的嘗試,或許可以試試跟他的《告白月亮》對應上。讓齊扉拉小提琴,配她的鋼琴音。
月亮被告白了,月亮失控了。
小提琴音相對纏綿,風暴掀起海浪擁抱了月亮,他們墜入愛河。從整個創作理念上,這個邏輯是合理的。
藝術需要想象與誇大,徐枳覺得很合理。
“好。”
吃完飯,徐枳跟齊扉一起收拾了廚房,一前一後上樓。一地淩亂,徐枳後知後覺有些尷尬,她把這裡拆的亂七八糟。
“剩餘兩扇窗需要拆嗎?”齊扉解開了一粒襯衣扣子,露出半截好看的鎖骨,環視徐枳的工作間。
“改天找工人來拆。”徐枳決定不管那些亂七八糟的磚塊,拉上了窗簾坐到了鋼琴前,整理淩亂的手稿說道,“要看我寫的嗎?”
齊扉繞過地上狼藉走向徐枳,徐枳工作的這一塊倒是潔淨,他從來沒有這樣的體驗,兩個人仿佛處於廢墟中。他停在徐枳身邊,接過稿紙翻看,目光沉了下去。“怎麼樣?”徐枳靠在椅子上轉了半圈,心跳的很快,仰著頭看齊扉,說道,“你覺得合什麼樂器好?”
齊扉一手握著手稿,忽然傾身。
徐枳坐在轉椅上隻來得及轉過身去,滾輪因為他的推動整個往前,她陷進了齊扉的懷裡。齊扉越過她,似抱著她的姿態,他一隻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指落到了鋼琴上。按著琴鍵,流暢的音樂響了起來。
徐枳僵住了身體,齊扉的手指彈鋼琴很絕,指骨很長,骨關節清晰。彈琴時,手背上筋骨被帶起。
“對嗎?”齊扉一隻手彈著前奏,前奏隻有四個音,一隻手完全可以控製。他英俊的臉就停在徐枳臉側,徐枳用餘光看他高挺鼻梁和棱角分明的下頜。
“嗯。”徐枳聞到他身上的氣息,他剛做完飯,有著人間煙火的味道。
“我試試。”齊扉的嗓音很低很沉,緩緩慢慢的撞入了徐枳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