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道:“公子,那許斥原本和於佑走得極近,但這回於佑下獄,也是他出力最多。想來是匡縣令做事周全,蟄伏半年拉攏了不少於佑的舊部才出手一擊。”
“那於介的下落打聽到沒有?”冷風刮來,陳司懸的手本想攏入袖中,卻想起自己穿的不是廣袖大氅,隻是一件加棉的厚布長衫,隨即作罷。
“已經散出消息著人去查了。寶陵縣與其他縣的交接處都有人把守,除非這於介有飛天遁地之日,或是鐵了心躲進深山老林中三年五載,抓到他隻是早晚的事。”陳平說起於介都覺得可恨。
這於介的罪行真論起來,一點也不比於佑的小。
於佑這人沒有生育之能,這於介說是他的侄子,倒不如說是過繼給他的兒子,自小便跟著於介生活,受儘於家的寵愛,也養出他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於介以暴虐酷殺著稱,豢養了一批打手為其賣命。縣城還有鎮上一些商戶雖無權無勢,卻有的是錢。生死緊要關頭總得花錢買命,傾家蕩產奉到於家叔侄手上以求脫禍,這是常有的事。
於介還要求那些商戶共同出資修建了一座豪奢的山莊,據說其中有個房間以金為頂,以銀為地,極儘奢靡。於介更派那些打手強搶民女充作娼妓,以供他們於家享樂。年紀最小才不過八歲。
種種罪行,罄竹難書。
這次於介意圖綁架宋墨玉,如若得手,想必是人也要,財也不走空。畢竟這都是以前他乾慣的事。
陳司懸聽著陳平打探來的消息,末了眼中露出狠意:“這樣的人剝皮填草便都是輕的。”
兩人說話間已經來到雲起書院山腳下。散學的鐘聲尚未敲響,書院內且還是一片寂靜。
沒過一會,紛紛擾擾的聲音傳來,學子們如一片雲般一湧而下。
陳司懸等了片刻,直到看到陶溯都下來了,卻就是沒看到宋之衡的影子。以往這倆孩子總是結伴放學的,要一路說話到分叉的街口才各自歸家。
“陳哥哥。”陶溯的小臉圓鼓鼓的,他仰著頭學著宋之衡的叫法叫道。
陳司懸應了聲:“陶溯,你看到我家阿衡沒有?”
陶溯指了指半山腰的方向:“他去院主那收食盒了,我今天家中有事他便叫我不必等他讓我先走。”
宋之衡寧肯被罰抄書,也非要給院主送早飯的壯舉,在陶溯看來簡直是英雄!他就不是英雄了,他抄書好累,這英雄還是阿衡來當吧。他隻想當個平平無奇的有錢人。
“我上去看看。”陳司懸讓陳平等會,他自己邁步往上。
陳平看著自家公子三步並做兩步的身影,忍不住歎為觀止。少夫人便罷了,沒想到連對待少夫人的弟弟都是如此。公子真是著了魔了,便是對待自家的親侄子都沒有這般著急去尋呢。
陳司懸一路朝著陶溯指的方向走去,沒走多遠就看到了宋之衡。
宋之衡提著食盒滿臉通紅,那據說摔斷了腿要躺半年的院主司徒清正拉著他的手。看他站立的模樣,也就是微微有些站不穩當,但斷然跟摔斷腿這幾個字是沾不上邊的。
旁邊還有兩個人陳司懸也認識,是萬大夫和他的學徒。
“宋學子,救人一命是大功德,你可一定要告訴我這位神醫到底是誰。我那位病人要是能得到這位神醫的救治,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說話的是萬大夫。
他眉宇正一片憂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