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大哥是真知道錯了。我也儘量彌補,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咱們一家子血脈,打斷骨頭連著筋啊。”

景華出來,正碰上齊玉海唱作俱佳。

“怎麼這麼久,天冷,彆凍著孩子,進屋吧。”景華上前,招呼玉河夫妻抱著孩子往裡走。

齊玉海的被打斷,噎了一下,下意識後退一步,又後知後覺挺起胸膛。上次回去,齊玉海夫妻難得反省檢討,後悔當時沒發揮好,好多詞都沒用上,下決心這回一定不能讓這有心機的後媽帶偏了。

“媽,您在啊,您不是真離婚,那我就放心。我爸可離不開您,要是離了,日子都沒法兒過了。”

景華這才給了齊衛國一個眼神,示意他解決問題。

景華不想聽齊衛國到底要苦口婆心還是威逼利誘,帶著孩子們先回去休息。等把孩子們照顧好,才領著齊玉河出來。

“你真要走?”齊衛國還在門口,見車出來,站在路中間擋著。

景華無奈搖下車窗,輕歎一聲:“回吧,這把年紀了,還當自己小夥子呢。又落雪了。”

齊衛國愣在當場,不知該說什麼,景華搖起車窗,叫齊玉河開車,從頭到尾沒給齊玉海一個眼神。

“媽,他經常帶著一家子來裝可憐嗎?我還要在這裡待幾天……”

“彆亂動,我有主意。時刻記著自己身上穿著什麼衣服,好好過年,回去好好工作,什麼都不要操心。”說話聽音,景華敏銳察覺齊玉河想做什麼。也是,害死自己親弟弟,攪和得父母離婚的異母哥哥,誰有這麼多寬容給他。

“那您給我個準話,你不說我更擔心。”

“齊玉海不能死,死了他的兒女就是你爸的責任。我私心裡還是希望你能繼承你爸的衣缽,一來你走這條路,二來不能便宜了齊玉海。先前打老鼠怕傷著玉瓶,如今我都不再這屋住了,還操心什麼擺件。”像齊玉海這種人,小辮子一抓一個準。隻看他先後踩著親人上位的嘴臉就知道其人品惡劣。

初五鋼鐵廠開工第一天,有人實名舉報齊玉海亂搞男女關係,和他的妻子有不正當關係。當著工會乾部的麵,和齊玉海在辦公室打起來了。

齊玉河夫妻初六離京返回駐地,聽說齊玉海被老婆抓花了臉,還被趕出了房子。齊玉海這些年都是靠著老丈人過活的,房子也在妻子名下,隻是如今老丈人倒了,她妻子沒那麼硬氣,可也想不到他轉眼就能鬨出這種事情來。

等齊玉河到了部隊,再打聽消息的時候,隻聽說齊玉海被開除了,他們夫妻不知道怎麼和好了,賣了房子,帶著兒女回老家了。哪個老家?不知道。還回來嗎?不知道。

時間轉眼就過了兩年,齊衛國帶著法院傳票,殺氣騰騰得找到了景華。

“你還是不死心,你趕走玉海我都默認了,你還不肯回來!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

景華冷靜得把手放在桌麵上交握,“恭喜你,終於體會到我這三十年的感受了。齊玉海的事情,不是我栽贓嫁禍的,他自己做下的事情,自己承擔後果。至於離婚,兩年前我就說的很清楚,拖到今天,隻是把協議離婚變成訴訟離婚。”

齊衛國頹然跌坐在藤椅上,捂著眼睛問:“沒改了?”

“沒改了!”

“行,離吧。”

三十年後,國家公墓。

齊玉河蔡媛夫妻相攜來看父母,在門衛處登記的時候,工作人員寒暄道:“老人家一輩子積德行善,總有人記得。咱們墓園平時隻有家屬能來看,到清明時候,學校總要組織學生來掃墓。齊將軍墓前總有學生燒成績單,謝他捐助才能上學。方先生墓是衣冠塚,可身為國內無償捐獻遺體第一人,好多醫學院的第一課都在這裡上。都是好人啊,下輩子肯定投個好胎,一輩子無憂無慮。”

“借您吉言。”齊玉河點頭微笑。

齊衛國身體多有暗傷,早早去了,死前公證把遺產全饋贈給前妻。景華也沒要,隻是把有紀念價值的東西給了齊玉河,其他全變賣了,以他的名義成立了助學基金。這個年代,很多孩子上不起學,齊衛國的助學基金作為官方基金的補充,幫很多孩子圓了上學夢。改革開放之後,基金委托給成熟公司商業運作,資本越來越厚,名氣也越來越大。

景華後來果真實現了自己的規劃,從一線退下來就去學校教書,後來學生用的教材還有很多是她編寫的。立德、立言、立功,三不朽,她做到了。可惜,再好的技術也不能挽救身體的潰敗,早年經曆太苦,景華也沒活過八十就去了。

最後,景華躺在床上,仔細回想這些輪回歲月,安詳得閉上了眼睛。

齊玉河捧著花,順路先去看了齊衛國,然後隔著許多墓碑,遠遠望著葬在墓園另一頭的景華。除了管理人員這樣熟知內情的,那些每年來祭奠的學生,恐怕不知道兩人是夫妻關係吧。齊玉河輕歎一聲,雖不圓滿,可這就是人生啊,希望他的父母各自都不留遺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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