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掙紮逐漸微弱……臉頰溫度也?逐漸上升。
放下警惕心就能發現,這?個?人,真的非常暖和。
比姐姐偶爾塞來?的熱飯團還要暖和,她張開雙臂之後散發出的熱量就像太陽,但太陽怎麼會從?天空上蹦下來?緊緊摟他呢,好緊好緊的擁抱啊,就像他是什麼非常非常重要的寶物……
背對他們的洛安“咚”一聲推開了家門。極其生硬的“咚”。
誰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在鑰匙斷裂的前提下弄開那扇門的。
“進來?吧。”他飛快消失在玄關後,頭也?沒回,“進來?。”
那語氣,仿佛他不是招呼小孩去?自己家裡做客,而是招呼仇人進鬼窟。
——可安各正?吸幼年老?婆上頭,她再次無視了成年老?婆的反應。
安各樂嗬嗬地摟著小孩往家裡走?:“你知道什麼是夫妻對吧?也?聽他介紹我了對吧?那四舍五入你就是我小老?婆啦。這?就是我家哦,你就這?樣住在我家好不好?好不好?跟我回家,想要什麼我都買給你,哎呦你這?麼可愛就應該擁有全世界所?有的……”
真·小老?婆沒有動彈,他緊抿著嘴,僵硬地待在安各懷裡任她揉搓,仿佛自己是一塊不會講話的石頭牌牌。
其實,就像注意到了正?宮老?婆剛才?殘害鑰匙孔與鑰匙的行為,小鬥笠之前先於滿心煩躁的洛安注意到了車門把手那裡一閃一閃的燈光。
就在那女人下車之後才?出現的燈光,他甚至注意到了她放上什麼東西的動作?。
……但他也?不懂那閃光意味著“監聽器”,更搞不懂這?個?“未來?自己”和那所?謂“妻子”的關係。
小鬥笠的閱曆中能稱得上“夫妻”的,也?隻?那兩個?人而已。
主母美麗端莊又大方,除了時不時會讓他冷得骨頭疼,也?沒什麼不好的。
她操持整個?洛家的庶務毫無疏漏,教育姐姐也?極其用心,再怎麼看不慣他和他的母親,也?從?未在臉上露出過什麼,逢年過節還會互相致意,送上相對合適的禮物……
是的,哪怕他的親生母親是個?瘋狂、古怪、毫無行事邏輯的賤女人,她教自己兒子時最強調的就是“稱呼我賤女人”,她令他學會了繡花縫衣也?學會了細針紮入指甲的疼痛,她清冷美豔的臉和她那粗魯直白的行為完全是兩個?極端,她……
她永遠不懂得遵守禮節,永遠都會潑翻那碗主母輕輕遞來?的茶。
在最重大的慶典裡,在眾目睽睽之下。
她會翻倒茶碗,讓茶水一點點、一點點地淅瀝而下。
落在家主巋然不動的五官上。
她會高聲尖笑,說家主“懦弱”,又會伸出長長的指甲點上主母的胸口,說她“無恥”。
誰也?搞不懂她做這?些說這?些的邏輯,就像誰也?搞不懂她為何會在轉身離去?前,一巴掌推倒那個?守在自己身後保持靜默的孩子。
推倒他之後,心情好了,她會把一顆糖扔到他臉上讓他吃,心情不好,她便從?他身上直接踩過去?,鞋底釘著高高的跟子,像極了紮進指甲縫的繡花針。
生恩大過天,小鬥笠從?不會忤逆那個?瘋狂的賤女人。
她甚至會瘋得忘記去?吃飯去?喝藥,一整天都呆呆傻傻地坐在窗前,凝望著無歸境雲海中偶爾飛過的鳥雀——誰會去?和這?樣一個?瘋子計較得失呢?
不過他因此很討厭吃糖,哪怕飴糖是最能快速補充熱量的食物。
……僅僅隻?是去?討厭什麼,不做出實際行動,應當不過分吧。
況且,小鬥笠躺在地上被踩過去?時曾想,我也?不算純白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