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霧繚繞的山頭被風吹散了霧靄,露出青山一角。
忠勇侯府也開始了一天的忙碌,天還沒亮就有奴仆在院子裡灑掃,笤帚聲唰唰地掃過地麵,吵醒了崔荷。
昨夜折騰了一宿,再加上她認床,愣是熬到天光熹微才閉上眼歇息一會,才剛進入夢鄉就被人喚醒了。
“起來了。”謝翎衣衫齊整地坐在床沿,頗有幾分不耐煩地推搡崔荷。
崔荷在公主府的時候都是由兩個丫鬟喚她起來,她們動作輕柔,聲音舒緩,哪兒有謝翎這般凶殘,崔荷起床氣不小,翻了個身便不搭理他。
謝翎換了個方向,坐到床頭上,曲起一條腿放在床沿,撐起身子去看她,崔荷麵朝床內側躺,柳眉緊鎖,紅唇嘟起,臉埋在了鴛鴦枕下,一副嬌憨模樣。
謝翎盯了崔荷的側臉許久,最後取過崔荷鬢邊的一縷墨發去逗弄她,崔荷感到臉上有異物,伸手摸了摸臉頰,意識不清地嘟囔道:“銀杏,有蚊子。”
謝翎覺得有趣,繼續拿發梢掃過她的臉,從眉眼到瓊鼻,再輕撓她的下頜,當崔荷轉著臉躲避時,臉上五官都皺了起來,既怒又怨,偏就不肯睜眼。
“銀杏!臭丫頭,又偷懶,金穗,替我撓癢癢……”
崔荷說夢話的時候聲音軟乎乎的,似是在撒嬌,謝翎挑了挑眉,唇角勾起,心中生出一股喜歡的情緒,可是這種念頭一冒出來,他便迅速甩了開去。
不應該,不可能,不可以!
謝翎怒了,他怎麼會喜歡崔荷,昨夜踹他那麼狠,害他睡了一夜冷板凳,他怎麼可能喜歡這樣的崔荷呢!
於是他坐直了身子,伸手去推她的手臂,崔荷不搭理他,繼續睡得香甜。
謝翎乾脆去掐她的臉蛋,指下肌膚白嫩熱乎,就和白麵饅頭一樣。
因為太軟和了,謝翎有些害怕把她掐壞,隻得放輕了動作。
崔荷被他揉圓搓扁,煩躁不得安寧,埋進枕頭裡嗚咽著發出反對的聲音,金穗銀杏不敢這麼對她,肯定是娘親!
小時候娘親偶爾會來繡樓裡看她,見她睡懶覺就會故意掐她臉頰喚她起床,她大夢未醒,還以為在自己的繡樓。
崔荷再次翻了個身,半睜著眼看到麵前有個人,想也未想便鑽進他懷裡抱住他的腰身,撒嬌道:“娘,我還好困,晚些起行不行。”
謝翎僵硬著身子坐在原地,懷裡的身軀嬌柔軟糯,依賴十足,仿佛……他在西北養過的一條獒犬。
獒犬也是這麼大,也是這麼纏人,謝翎下意識伸手去摸她的腦袋,大掌剛落到她後腦勺,他如夢方醒,連忙收回了手。
摸她乾什麼,他對她絕對沒那種意思!
謝翎皺著眉不耐煩地推開崔荷的腦袋,冷幽幽地對她說道:“郡主,你再不起來,信不信我踹你下床。”
崔荷意識回籠,還未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隻覺得麵前抱著的人身軀堅硬,腰腹平實,絲毫沒有女兒家那種柔軟,她抱著誰了?
這聲音也熟悉,好像是謝翎!
她倏地睜開眼,連忙鬆開手,撐著身子坐起,往床榻裡麵挪了幾步。
崔荷一頭青絲披散在肩頭,滿臉警惕地看著他,像是誤闖圍場的麋鹿。
謝翎坐在床沿整理自己的衣襟,眉間帶著幾分揶揄,拍了拍衣襟上的褶皺,危言聳聽道:“郡主真是睡糊塗了,忘記今日要去前院敬茶了嗎,祖母和母親在前廳等了你半天,她們對你這個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