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坑裡撈出宋長青後,蜀國鐵騎和青鬆道童便打算離開。
可在開動前,青鬆道童忽然又停下,看向關虎臣道:「小道以為將軍在離開前會屠掉沙丘所有男丁。」
關虎臣愣了一瞬,便高叫道:「道長有令,末將必定完成任務。」
說著他便準備調轉馬頭,都沒去看一眼坐在身後的乾女兒。
「不,這不是小道的命令!」青鬆道童連連擺手,「小道的意思是,按照關將軍的習性,必然不會輕易放過剩下的沙蠻。
因為有此推斷,有一些事就不需要小道額外叮囑。
現在既然關將軍出乎小道意料,那些事便需要交代清楚了。」
「末將並非弑殺之人......」關虎臣勉強辯解半句,又覺得沒必要。
聽說在秦皇還是「秦王」時,中華有眾多諸侯國,很多諸侯講究「仁」與「禮」。
若得了個「殘暴弑殺」的名聲,在中華上邦的聲望和前途差不多儘絕了。
連「暴君」自己也不願被稱為「害民獨夫」。
可在如今的大秦盛世,規則和風氣都變了,殘暴殺戮,壓根不算汙點。
就算被認為「殘忍嗜血」,他計劃中的「大秦大前途」也不會受到影響。
說不得名聲傳開,還會贏得那些「今天屠三十萬,明天坑埋四十萬」的狠人秦將們的欣賞,從而飛黃騰達,最終也進入「今天屠三十萬,明天坑四十萬」的「名將圈子」。
虎臣沒接著清洗沙蠻,一個是龍氣反噬,讓他心不在焉,另一個是覺得沒必要。
昨天突襲沙丘,他已經放縱鐵騎營「屠城」,壯年男子早被砍殺殆儘。
「道長,您有何事要末將去辦?」
青鬆道童道:「把煉鐵的土窯,全部砸掉。」
虎臣立即安排兩個十人隊去完成任務。
「除了煉鐵窯洞,還有神祠丶鹽井和溝渠田,要不要都毀了?」他又問。
青鬆道童搖頭道:「你女兒是天生之才,從未學過一點道術,設計出來的煉鐵爐,卻有幾分道宮八卦爐的巽離轉換之道。
哪怕之前的鐵匠全死在天門鎮外,之後蠻人稍微摸索,也有可能重啟火爐。
從沙灘邊擼鐵砂簡單,可要把鐵砂燒成鐵水,還提煉出精鐵......嘿嘿嘿,放在中華之地,也不是普通鐵匠能做到的。
所以,如果不徹底殺散沙丘部落,就必須拆毀煉鐵爐。
做到這點,便足夠了。
神祠供奉了三清祖師,貧道萬萬不敢亂動。」
頓了頓,他又道:「龍脈即是地脈。剛剛撅斷龍脈時,你們都感受到了,好一陣地動山搖。
地脈已徹底發生劇變,鹵水井直接被土石掩埋,地下水脈也會慢慢枯竭。
沙蠻挖掘的溝渠再難蓄住清水,隻剩弱水,無法灌溉,田地很快荒蕪。
嘿嘿,這便是挖斷龍脈的效果。」
說完他還轉頭朝小羽笑了笑。
小羽跟著笑,笑容有些僵硬。
「道長,使臣大人,救命,救我~~~」
無聲無息間,一團灰黑煙氣從地上冒出來。
裡麵像是有一千條毒蛇在「嘶嘶」吐信,詭異的聲響聽著令人頭皮發麻。
更有淒慘的哀嚎從煙氣中傳出來。
「道長老爺,求求您了,求求您了,救救小神......救救奴才!奴才為大秦立過功,為人皇守護西沙蠻地數百載,奴才還為您獻上了沙蠻羽的全部消息,將她的位置指點給您,您不能見死不救——啊啊,不,我乃大秦人皇敕封的鬼神,蠻夷龍氣給我滾,滾開——救我,好苦,我好苦啊~~」
小羽驚呆了,這是什麽鬼東西?
還有他說的那些話......信息量過於巨大。
難道她過去一直被這麽個鬼東西盯梢?
「關將軍,沙丘之事已了結,小道先走一步。到了橫沙關,我們再敘。「
青鬆道童隻瞥了那團黑煙一下,便麵無表情轉過頭,跟關虎臣打了聲招呼,也不等虎臣回禮,身子往地下一縮,黃光一閃,人就沒了蹤跡。
「道長,這位——」
虎臣伸手想要挽留,還想說:東蜀國的死鬼已經找到這兒了,你不把他打發走,難道讓我來處置?
這個念頭下一瞬便消失了。
因為見到青鬆道童土遁離開,那團哀嚎呼救的灰黑煙氣沒絲毫停留,立即追著地底的黃光消失不見。
普通人看不到土遁術,可鄒青畢竟掌管一方土地,在自己管轄的「辛末號」西沙蠻地,速度比青鬆道童還要快。
小羽還沒來得及開口詢問,遠方幾百米的沙地,又傳來那悲慘的哀嚎,「道長老爺,你不能拋棄奴才啊,奴才的神魂被地氣侵蝕,就快氣散神消了,救命,救命,救命啊啊啊啊~~」
「滾遠點,你自作自受,與小道無關。」
青鬆道童聲音中有明顯的怒火和不耐煩。
「不,是你害我如此,你必須對老夫負責,不要跑,回來,你跑不掉。」
「轟隆!」天空閃過一道紫紅色的霹靂。
「啊~~」哀嚎之聲變得更加淒厲且充滿怨氣,「青鬆,老夫詛咒你,待天譴降臨,你必生死魂消,老夫今日之苦,你要多承受十萬倍!
老夫還要詛咒大秦,你們陰毒狠絕,斬斷八方異族龍脈,打壓天下所有外姓諸侯,終有一日報應會落在你們每一個大秦人身上,人皇政,老夫願與你同消亡——」
「轟!」
一道水桶粗的青白霹靂,幾乎把天空撕成兩片,怨毒的詛咒戛然而止。
「快走,馬上離開這兒!」
關虎臣麵色微變,壓低聲音吩咐眾騎士一聲,當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