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羽如來時一般,以翻牆跳窗的方式,悄無聲息離開了閒雲觀。
她之前已在狗肉館訂購了一鍋香肉,即便狗肉道士堅持要她去城外打狗,她還是付給夥計兩錢銀子,讓他把罐子送去閒雲觀。
經過衙門官司丶王家祭拜丶閒雲觀問計這一係列事後,午飯時間早已過去。
小羽從小荷包裡摸出兩個銅板,在街頭買了兩個蔥油燒餅,一邊走一邊啃,
吃完後人也回到紅袖坊。
「柳姑姑,我遇到點事...:
要往城外跑,肯定得跟柳姑姑說清楚緣由。
「因為我「義薄雲天」的名聲響徹三界,玉帝老爹派符使來人間監察我的言行,準備抬舉我,接我去天上當仙姑。
誰知我命運多舛,遇到葛慶丶朱銅那群魔星....
事到如今,隱瞞已沒必要。
她乾脆利落,把刀劈符使丶煞氣衝腦丶口出惡言丶得罪玉帝丶天罰將至的事說了一遍。
柳姑姑像是變成個傻子。
她坐在輪椅上,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嘴巴張開能塞進去一個橘子,臉上全是驚與恍惚混合的迷茫神色。
好一會兒,她喃喃道:「名動三界,驚動玉帝.....你沒發夢?」
「你不是在發夢!」小羽認真道:「哪怕你最近養傷,待在紅袖坊沒出門,
肯定也曉得我『義薄雲天』之名有多響亮。」』
柳姑姑神色恍惚,道:「可你名動天門鎮,乃至揚名蜀東之地,怎麽就驚動了三界之主?
那可是天帝,不是大蜀國君,不是上邦人皇,甚至不是某個大神,直接是天帝..
「我不曉得原因,但我既沒發夢,也非夾腦風,符使都降臨了,難道還有假?
或者說,你覺得我敢用玉帝爹爹和天罰,來顯擺自己多厲害?」小羽無奈道。
她其實能大概猜到原因。
根據虎臣講述的陰功理論,人知,則鬼神必知;人若有善德之名,鬼神必察之。
無論陰司係統下的城隍丶小鬼,有多腐敗,陰司體製的基本主旨依日是「懲惡揚善丶教化世人」。
人間有善德之人,褒獎之,讓世人看到,叫世人羨慕,並模仿其善行;人間有惡人惡行,懲罰之,叫世人引以為戒。
涉及到真實的獎賞與懲罰,所以需要鬼神去監察丶稽核。
毫無疑問,建立陰功體係的初衷是美好的,效果嘛......小羽沒遊曆四方,
見識不夠,不好妄加評價,她隻是十分確定,陰曹地府必然記載了她的「大善之舉」。
真正讓她感到意外的,是這件事竟驚動了天庭。
「即便你打了符使,符使一定會稟告天帝?天帝是什麽樣的存在,有時間理睬你?」柳姑姑道。
小羽歎道:「我當然希望符使隻跟自己的上官告狀,不要驚動天帝。
但對我這樣的凡人來說,隻要是來自天上的神罰,都沒啥區彆,都能要我小命。
「唉,沒想到我當了一輩子表子,竟有榮幸與天帝扯上關係。」』
柳姑姑神色迷離地感慨道:「符使若要向天帝稟告你的罪行,會不會說『紅袖坊的羽鳳仙』?
天宮眾神仙若知道了紅袖坊,會不會立馬掐算到紅袖坊有個「柳如意』?
哎,想到我能被天帝念叻,被眾仙記掛在心裡,我心裡就激動得不能自已。
你說咱要不要去嶽廟外,邀請一位幫人寫信的落魄文土,讓他幫紅袖坊丶幫我記傳留名?
還有咱天門鎮的『縣誌』,要不要大書特書?
某年某月,紅袖坊羽氏,芳年十一,即獲罪於天,遭天誅.....
小羽黑著臉道:「你可以找人編寫『柳如意傳記』,但我沒時間和你扯。
柳姑姑定了定神,道:「如果天罰將至,你還能怎麽辦?狗肉道士可有為你支招?他應該也無可奈何了吧?畢竟是來自天庭的懲罰。」
「你不要多問,免得天帝將你當成我的同黨,天罰降臨時,連你一起給劈了。」小羽道。
柳姑姑麵色一變,道:「小鳳仙,這幾天你就住在外麵吧。紅袖坊在城外有幾個莊子丶幾塊坡地,你一個人待在荒山,一個人挨罰,彆連累大家。
大家活得好好的,才能為你砌墳豎碑,還會請和尚道士為你誦念倒頭經。
當然,我本心還是期盼你能平安度過此劫。」
小羽本想譏諷幾句,可仔細想了想後,她問道:「東城門外,有沒有莊子?」
她肯定不願坐以待斃。
她也不是沒有機會。
狗肉道士不了解她的底牌,都說在家靜坐,也有不低的機率平安渡過此劫。
畢竟她隻是說「上帝來了也保不住朱銅」,又不是罵「上帝是王八蛋」
心裡罵,不算數。
若進入大河中,躲進流沙河,神仙也難以擒拿她了吧?
她到現在都不曾完整檢驗「鯤鵬之變」的效果,沒有大江大河讓她測試。
小靜軒外麵的梁河丶清水河太淺,容易被人丶被鬼神看到。
東城門外,有她這輩子的故鄉一一流沙河!
「東城門外除了飛車平台,就是荒山和懸崖,沒有莊子。」柳姑姑道。
「那就去東城門外的荒山。」小羽道。
「為何不去莊子?」柳姑姑疑惑道。
雖然她說讓小羽一個人安靜地挨天罰丶彆牽連彆人,可小羽如此聽話,她很不解。
小羽警了她一眼,「你真想做我的同黨?」
「唉,算了,不問了,我馬上為你準備地方。如今我能做的也隻有儘量滿足你的需求,事後看情況幫你收斂屍體了。」柳姑姑歎道。
「你若不說最後一句,我還能有一丁點的感動。」小羽木著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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