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仙芝淡淡道:「您老是福王,哪怕仙逝,也有上等福田可以享用。
如今西蜀福田丶福地還剩多少?
咱們後代子孫若不努力,活著時當然可以恣意享樂,可一輩子能有多少年?
死後下輩子能不能投胎做人都不一定。
巴蛇大神隻保護李家不遭受滅頂之災,沒說要幫所有李家人成仙.....
連太祖都老死在它跟前。」
想到福王率性而為丶不顧大局的作風,他稍微猶豫了一下,又聲音低沉道:「老祖宗,我得告訴你一件事,巴蛇大神對李家和西蜀的守護,大概持續不了幾年了。」
福王大驚,「你莫不是夾腦風了,說什麽瘋話!巴蛇大神發過誓,巴蛇大神永遠不會背誓。」
「巴蛇大神當然不會背誓,但它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它的成仙劫,
快壓不住了。」李仙芝苦澀道。
福王疑惑道:「胡說八道,巴蛇大神幾千年前就成仙了。」
「不是天仙劫,是金仙劫,它要一步登天,成為『天君』。還記得那首歌謠嗎?」李仙芝用古怪的腔調輕輕吟唱,「黑龍河裡有黑蛇,黑蛇化龍入大江。一朝登臨飛仙渡,進入天宮做仙王。
不朽金仙就是仙王!
萬年前先祖對它的祝福,即將成為現實。」
福王喃喃道:「巴蛇大神要晉升金仙...:..是大喜事啊?天劫攔不住它的一飛衝天。」
「老祖宗以為我父王憑什麽獲得繼承上古龍宮的天命?」李仙芝輕輕歎息道:「早在五十年前,巴蛇大神已開始安排後事。
巴蛇大神對咱李家當真是情深恩重,即便要『走」一一無論以什麽方式『走』,都會提前培養下一位守護者。」
福王急道:「你爹是不是失去了天命?到手的天命也能弄丟,我就沒見過這麽廢物的。」
李仙芝沒好氣道:「你先前不還嘲諷我父王瞻前顧後丶怕這怕那,主動斬斷和羽鳳仙的聯係...:..他丟失上古龍宮的天命,就可能和羽鳳仙有關。」
「羽鳳仙做了啥?」福王問道。
「她衙門口斬神,成了災星,你不曉得?」李仙芝含糊道。
福王奇道:「她斬神和你父親有什麽關係?」
李仙芝眼神閃爍道:「聽萬壽山的仙人說,天帝注視小鳳仙時,也注意到她身邊的人,隻因在人群中稍微多看了我父王一眼......天帝認為我父王不配享有仙福。」
福王看到他的表情,稍微一想便明白過來,怒罵道:「我先前還罵錯他了,他不僅是廢物,更是蠢材!
身負繼承上古龍宮的重擔,還不多積陰德穩固天命,竟然弄得一身孽債,被天帝厭棄,太蠢了。」
李仙芝無奈道:「我父王身上的因果,很多都和他自己丶和李家無關。」
「因果難道還會找錯人?」福王道。
「因果不會找錯人,人卻可以主動承擔一些本不該屬於自己的因果。要斬斷因果千難萬難,要避開因果很難卻有機會做到。
要主動擔責任,隻要身份和能力足夠,則非常容易。
給萬壽山仙人當弟子,並不是一件容易事啊。」李仙芝歎道。
「唉,說來說去,還是你們太貪,若不貪圖長生久視,誰能逼你們做什麽?」福王有些失魂落魄地坐在先前馱山太保的椅子上。
「仙最高貴,貪圖長生,從來不是貪。」李仙芝坐在福王對麵,微笑道:「您老也不必過於憂慮。
我說這些,隻是希望今後在小鳳仙的事情上,儘量謹慎些,不要太過隨心所欲。
父王隻是暫時被擋在龍宮之外,等找到最後一份「仙緣」,該是他的始終屬於他。」
福王沉默了一會兒,道:「羽鳳仙正在殺人,你要不要去勸阻一二?
廣李仙芝麵色一變,「她殺了馱山太保?」
「殺了兩個河神府介士,好劍法,九花劍竟然也能如此淩厲......啊,
現在是三個丶四個丶五個..:...好神勇丶好狼辣的羽鳳仙!
我們之前完全看錯她了,她壓根沒玩什麽各個擊破的計謀一一啊,又死了兩個,不行了,十三介士快死絕了。」
福王霍然起身,緊張道:「如今西蜀是多事之秋,我李家正經曆動蕩之時,不能惡了河神老爺,咱們去勸一勸羽鳳仙,勸她手下留情。」
福王來七獄陰池邊通知小羽風吼灣變故時,陽間已是傍晚。
等她一劍劃開陰陽路,回到陽間時,早不見了夕陽。
不過她視力好,縱然天色昏暗,也不影響她仔細觀察「福王山」
離開陰陽路後,她出現在距離福王墓不到百米的小土坡上。
再讓上走幾步,便來到了山頂。
整個山崗並不算高大,僅高出天門鎮地麵兩三百米。
此時入了深秋,鬆坡冷淡,竹徑清幽,幾處樓台小亭掩映在縹緲晚霧中。
站在山頂向遠處眺望,能看到如畫卷一樣鋪開的農田和城市,一條豌的清水河恰好在畫卷最顯眼的位置,縱然天色已晚,也能遠遠望見河麵反射的粼粼波光。
深秋的涼風輕吻小羽的臉龐,撩起她鬢角的發絲,讓她忽然就有了一點感覺:這裡的確是一塊風水寶地。
「羽鳳仙,你在哪?小沙蠻,不要躲,你逃不掉!」
她剛登上山頂,隻來得及看了眼周圍的夜景,遠處山腳下便傳來馱山太保急怒的叫喊。
距離有點遠,哪怕太保怒聲震天,傳到山頂時,也隻剩貓兒叫春似的鳴鳴。
馱山太保並非以正常途徑穿過陰陽道,他在陰氣亂流中翻滾掙紮,雖回到了陽間,卻無法把控方向,甚至都離開了「福王山」的範圍。
這會兒正一邊大喊,一邊朝著福王山快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