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桓很快撇過頭去,跟著節奏繼續哭喪,但這一瞬間的對視,李青讀出了太多信息。
文臣要對他動手了!
準確說,不止是文官,而是貪汙受賄的所有官員。
對此,李青早在當初老朱生日宴時,便預料到了,並不是很意外。
趕在這個節骨眼兒上,確實不失為一步好棋,他是皇後的主治醫生,現在馬皇後崩逝,不管如何,他都有不可推卸責任。
這時候朱元璋正是需要發泄的時候,這些人自然肆無忌憚,哪怕公然上疏彈劾,甚至更過分一些,直接請旨殺他,也不算太過分。
曆來皇上、皇後這種級彆的人物病逝,都得死上一批太醫,幾乎是不成文的規定。
李青嘀咕:“娘的,這群狗日的,真會挑時候!”
不過,他並不是很慌,老朱殘暴不假,但是個明白人。
況且,老朱還要肅清貪汙之風,打擊貪官汙吏,自己這把鋒銳的刀,他絕不會就此舍棄,至少現在不會。
李青看得明白,朱元璋處心積慮地把他推到群臣的對立麵,就是為了讓他孤立無助。
而老朱這樣做,目的也很簡單:舉目皆敵,除了一心一意的給咱辦事,你將彆無出路!
嗬嗬,誰先倒黴還不一定呢……李青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哭!”
小桂子帶著哭腔的尖銳聲,再次響起。
“娘娘……!”
群臣悲慟大哭,如杜鵑啼血,肝腸寸斷,眼淚嘩嘩地下流,隻讓人聞者傷心,聽者落淚。
彆的可以作假,可那眼淚是實打實的流。
李青看得真切,這些人可沒用什麼‘道具’,是真的在哭。
他卻不知,在這孝道大於天的時代,皇後娘娘崩逝,不哭是大不孝,必須要哭得悲痛。
要是不夠傷心,甚至會被政敵拿來大做文章,而且,還是一彈劾一個準。
皇帝是君父,皇後是國母,百善孝為先,母親死了你都不傷心,說明你這個人也不咋地。
李青受其感染,眼睛也逐漸濕潤,但遠做不到如群臣那般,眼淚如洪水泛濫。
為顯得合群,他隻好暗戳戳地把婉靈給他的生薑拿了出來。
大袖掩麵,趁機往眼皮上一抹……李青眼都紅了,眼淚流得稀裡嘩啦。
……
臨近中午,哭喪告一段落,在小桂子的組織下,群臣有序地起身。
接著,殿內的龍子龍孫一個個披麻戴孝,抽抽搭搭地走了出來。
朱棣、朱橚、朱梓……雙眼通紅,邊走邊哭,小十七在後麵跟著,一身孝服孝帽的他,跟個吉祥物似的。
朱標、朱樉等人沒有出來,繼續在靈堂守著。
一刻鐘後,朱元璋失魂落魄地走出來,群臣見狀,立即跪地痛哭。
朱元璋木然的看著,好一會兒,開口道:“都散了吧,回去好好處理公務,明日早朝照舊。”
說罷,轉身回了殿中。
群臣又哭了一陣兒,才抹著眼淚,依依不舍地往宮外走。
李青見沒人要他留下,跟著一起出了宮。
一路上,背後凜冽的目光不斷,李青一臉淡然,仿若未聞。
大街上,百姓人均一條孝帶,酒樓、飯館也都是半營業狀態,跑堂的不再吆喝,擺攤的也少了很多。
京師一片蕭索。
回到家,聞著熟悉的飯香,李青低落的心情稍稍好了些。
“先生,坐下歇歇。”婉靈遞上一杯茶,“飯馬上就好。”
“嗯。”李青接過茶,抿了一口,靠在椅上閉目養神,思考著接下來要麵對的事情。
……
戶部。
郭桓意氣風發,滿臉含笑的望著尚書曾泰。
“尚書大人,這次李青是必死無疑了,下官昨夜已經知會禮部員外郎,刑部郎中,吏部侍郎,都察院右都禦史等一眾分量級官員。
明日早朝,便是咱們發起總攻的時刻!”
“嗯,好。”戶部尚書點頭,“你們儘管去做。”
郭桓笑容一僵,臉上的笑意逐漸斂去,淡淡道:“下官希望,尚書大人能領銜上奏。”
“郭侍郎。”曾泰不悅道,“一個小小的錦衣鎮撫使,用得著本官親自上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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