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帥營帳。

數十名高級將官彙集於此,個個麵色陰沉。

辛苦了這麼久,本以為能逮著元軍大殺四方,立功領賞,封妻蔭子,結果卻連元人的一根毛都沒看到,心情可想而知。

帥位上,藍玉眉頭都成了‘川’字,臉部肌肉不時抽動,顯然在極力壓抑著糟糕的心情。

李青來到自己位置坐下,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有人說話,便問道:

“大帥,前方情況具體如何?”

藍玉籲了口氣,瞥了一眼身旁站著的士兵,“給他們說說吧。”

“是,大帥。”士兵拱了拱手,又向眾人一抱拳,這才道,“前方無一人一馬。”

儘管明知消息如此,但再次聽到,眾人依舊難以接受。

隻聽士兵繼續道,“根據勘察,前方的確有大量元軍駐紮過的痕跡,不僅有許多遺棄的破舊帳篷,還發現了這個。”

說著,從懷裡取出一大塊明黃色布料,雖然經過風化已經褪色許多,卻依舊能看出它本來的顏色。

黃色,可不是誰都能用的,代表著什麼,不言而喻。

李青皺了皺眉,這麼看來,乃兒不花並未說謊,給的地圖也很靠譜,但現在的問題是,人家挪窩了。

元軍主力人數是多,可偌大的漠北草原,想找到他們,難度不是一般的大。

“大帥,眼下怎麼辦?”營帳氣氛太沉悶了,李青不想再這麼耗下去,主動開口,“你拿個主意吧!”

藍玉心緒浮躁,一直憋著股邪火,見李青甩鍋,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當即還以顏色:

“監軍,你怎麼看?”

“……”李青並非是要甩鍋,他隻是覺得與其這麼沉悶下去,不如好好想個辦法出來,於是也沒推辭,“本監軍以為,這事兒得上報皇上。”

遇事不決,找老朱!

他繼續道,“命一支輕騎即刻返回北平,一人四騎,換馬不歇,星夜兼程,不用半月便能趕到,而後再讓驛站八百裡加急,抵達京師不用十日。

來回加在一起,一個半月足矣,我軍糧草充沛,完全耗得起。”

這個時候,萬不能說出退兵之言,士氣本就低落,一旦主張退兵,軍心必散,再也無法組織。

這一戰,耗資彌巨,他擔待不起。

不僅是他,誰也不敢輕言退兵,包括藍玉。

“太久了。”藍玉拒絕了這個提議,“糧草是不缺,但駐軍一個半月,哪裡還有士氣可言?”

敵人都沒找到,你還管士氣?

李青無語,但當著眾將的麵,也不好讓他下不來台,隻好沉默。

少頃,一個先鋒主將開口:“大帥,末將以為……李監軍所言有理,此等大事,必須如實稟報皇上。”

言外之意就是,把鍋甩出去。

打了敗仗,眾將難辭其咎,但敵人挪窩,就怪不到他們頭上了,報上去,皇上拿主意,自己奉命辦事,怎麼都錯不了。

“大帥,末將也以為,李監軍言之有理,茲事體大,萬不能欺瞞皇上。”

另一主將開口,話語間隱隱有警醒意味。

“末將也讚成李監軍的提議。”

“末將也讚成,瞞天瞞地,不能瞞皇上。”

藍玉臉色更難看了,他又豈會聽不出話中意思,不告訴皇上就是欺君。

但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戰機稍縱即逝,何況讓他等一個多月,就算按李青的策略能免去責任,他也不想。

他,藍玉,是來打勝仗的,不是來草原旅遊的。

皇上若是知道,八成會讓班師,絕不會讓十五萬大軍,在草原漫無目的的逛。

可這是他唯一一次證明自己的機會,錯過這次機會,下次決戰何年何月,鬼才知道。

若是就這麼灰溜溜地回去,下次皇上還會用他嗎?

藍玉太渴望勝利了,他等待了太久,壓抑了太久,為了這次北伐,熬了多少個日日夜夜,他怎肯就此放棄?

但眼下,眾將絕大多數都讚成李青的主意,即便他是主帥,也無法不顧眾將的意見。

必須得拉一個重量級人物過來……藍玉目光看向李景隆,頭一次態度和善,甚至帶著一絲討好:

“李副帥,令尊是本帥最敬佩的人。”藍玉在心裡補了一句:之一。

他溫和笑道:“虎父無犬子,李副帥受岐陽王熏陶,兵法戰策定是信手拈來,眼下情況……李副帥有何高見?”

李景隆都驚呆了。

李青也是兩眼發直,他沒想到跋扈藍玉,還能有如此一麵,簡直……離大譜。

但不管如何,藍玉這麼說話,讓李景隆很受用。

李景隆矜持一笑,“大帥過譽了,父親的謀略我隻學了九牛一毛,何談信手拈來?”

頓了頓,“不過……既是議事,那本副帥也不好藏私,要是言語有所不妥,還望諸位莫要笑話。”

李文忠的威望太高了,眾將不敢怠慢,即便不給李副帥麵子,也得給老國公麵子,連忙客氣一番。

片刻後,李景隆在眾將的促請下,緩緩開口:“我以為不能駐軍,一旦駐軍,士氣必散!

必須要讓大軍有事做!甚至不能公開敵人挪窩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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