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宮,李青去了兵部衙門。
由於他這個兵部都給事中,在衙門待著的時間屈指可數,導致衙役對他都沒什麼印象。
還問他找誰。
李青尷尬地亮明身份,然後打了個卡,便回去了。
傍晚。
於謙帶著酒菜登門,詢問了一下金陵的進展,又向李青說了下京師近況,二人邊吃邊喝邊聊。
“先生,毛驢明兒我給你送來吧?”
“不用,你先養著吧。”李青說,“它在我這兒不安全。”
於謙怔了怔,好笑道:“不至於,他們還犯不上跟一頭驢置氣。”
“防患於未然嘛。”李青笑笑,“你多費費心。”
“這倒沒什麼。”於謙不在意地擺擺手,“其實朝局雖然很僵,但也趨於穩定,他們這所謂對抗,事實上並不能改變什麼。”
“是啊,我待在這兒,就是在浪費時間。”李青苦笑,“隻可惜皇上不讓我回金陵啊。”
於謙沉吟道:“其實皇上對先生搞的這個並不怎麼讚同,甚至有些排斥。”
“你覺得呢?”李青問。
於謙放下酒杯,沉吟著說:“短期看,利大於弊;長期看,弊大於利;曆來都沒有純粹的商人,商人做大後都會往官僚體係靠攏,即便商人不主動,官員也會到找上門。”
李青對此讚同:“是啊,權錢難分家,最終殊途同歸。”
“那先生為何還要這麼做?”於謙不解。
“正如你所說,至少現在利大於弊不是嗎?”李青笑道,“放心吧,我能將其捧起來,就能將其踩下去,絕不會讓其失控。”
頓了頓,“我現在最擔心的是草原上的局勢,瓦剌現在具體的情況你知道嗎?”
“兩大部落爭鬥不是一年兩年了,但幾乎每次都是瓦剌吃虧。”於謙歎道:“儘管朝廷不遺餘力地援助,但瓦剌卻從未在韃靼手裡討到便宜。”
“所以你懷疑有人向韃靼走私火器?”李青問。
於謙沉聲道:“不能說是懷疑,幾乎是事實。”
“這我知道,但現在還不是對軍隊動手的時候。”李青道,“對軍隊不能用對文官集團那一套,需用懷柔手段。”
於謙歎了口氣,輕輕點頭:“先生,你說皇上能像太宗、宣宗那樣,牢牢掌控軍隊嗎?”
“很難。”李青搖頭,“政治土壤不一樣,太宗一場靖難之役,不僅有了一支忠心耿耿的軍隊,還取得了老牌軍隊的認可;
至於宣宗…他的底子太厚了!
武有太宗從小培養,少年時期就泡在軍隊,又有數次征伐漠北的履曆,文有仁宗栽培,老師是智近乎妖的道衍老和尚;當今皇帝哪裡比的了啊?”
“可當今皇上有先生你啊!”於謙說。
“……”李青翻了個白眼兒,“你是有多看得起我啊!”
於謙沉默少頃,問:“若是讓皇上禦駕親征,親自帶兵打上幾仗,會不會好很多?”
“不行,堅決不行。”李青斷然拒絕。
開玩笑,不說曆史覆轍,單論眼下局勢,一旦親征,朝局就得亂起來。
後方不穩,親個屁的征啊!
朱瞻基那會兒親征,是因為他鎮得滿朝官員,朱祁鎮……鎮不住。
可惜了這個名兒
“於謙你記著,萬不能讓皇上親征,這是關乎整個大明的大事件。”李青語氣前所未有的嚴肅。
於謙不解李青為何如此說,畢竟太宗、宣宗都親征過,且還不止一次,怎麼到當今皇帝這兒,就不行了呢。
“先生,能說說為什麼嗎?”
“後方不穩。”
“那要是後方穩住了呢?”
“後方永遠穩不住。”李青嚴肅道。
於謙覺得李青太武斷了,但見他滿臉鄭重之色,隻好作罷。
“先生既然回來了,可有具體打算?”於謙岔開話題。
李青輕鬆笑道:“能做的,都做差不多了,就混吃等死唄。”
“……就沒有計劃?”
“計劃什麼啊?”李青無語道,“都逼得人家文官動手殺人了,難道逼得他們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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