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
吃餃子,賞煙花,空氣中充斥著濃濃的年味兒。
朱允炆上了歲數,守歲守到一半,就頂不住回房睡了,師徒倆來到亭下長椅小坐,賞景,聊天。
夜空皓月高懸,星河璀璨。
柔和的月光灑進來,將二人的身影拉得好長。
“時間過得真快啊!”李青感慨。
他雙手抱著胳膊,突然覺得有些冷。
今年的金陵確實有些冷,但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即便是在冰天雪地的京師,他也沒這種感覺。
說到底,李青的冷不是體感,而是心感。
張邋遢笑道:“不是時間過得快,而是你的記憶點大多集中在年節,才會有這種感覺。”
“或許吧。”李青笑笑。
白色熱氣呼出,飄散,很快消失不見。
李青眼眸微動,問:“師父,你有沒有感覺,這兩年金陵的氣溫較之洪武年間那會兒,下降了一些?”
“好像是有點兒。”張邋遢微微點頭,隨即笑道,“天有不測風雲,每年的氣候都不儘相同,這有什麼可奇怪的啊。”
李青撓了撓頭,自語道:“但願是吧。”
他挪了挪身子,挨著師父,冷意下降了好多。
張邋遢雪白眉毛抖了抖,眼睛眯起來,滿眼的慈祥,輕輕拍著他的背。
師徒倆仰臉望天,一如當初在山上小道觀時那般。
不知不覺,子夜過去,時間來到正統十一年。
又是新的一年。
…
大年初一。
天不亮,李青就被鞭炮聲吵醒了。
起身來到院裡,小老頭正在打拳,動作時而慢,時而更慢,但卻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韻味。
鞭炮聲在耳邊立體環繞,空氣中彌漫著硝酸的味道,吸上一口,透心涼的同時,還有點兒嗆鼻子。
但,李青覺得很好聞,他喜歡聞這種味道。
“師父,我陪你耍耍。”李青笑嗬嗬地上前,也耍了起來。
張邋遢幽幽道:“你離我遠點兒,大過年的彆傷著你。”
“你不故意打我,又怎會……好的。”李青離得稍遠些。
師徒倆的拳法風格截然不同,張邋遢動作自然,行雲流水;李青則是拳拳生風,剛猛霸道的同時,也極具觀賞性。
練了小半時辰,李青鼻尖微微冒汗,舒展了下四肢,輕哼道:“嗯…活動一番真舒服。”
“一日之計在於晨,你啊,就是太懶了。”張邋遢停下來,撣了撣衣袍往廂房走去。
“馬上要吃早飯了,師父你乾嘛去?”
張邋遢揚了揚手,頭也不回,“我睡個回籠覺,早飯就不吃了。”
…
吃過早飯,
李青、朱允炆去了曹國公府。
大年初一不串門,但李景隆大限將至,過一天少一天,李青也顧不上所謂的規矩了。
二人到來,李景隆很開心,“我還以為你倆今兒不來了呢。”
李青笑道:“在家沒意思,就過來看看。”
“今日太陽正好,去外麵聊吧。”李景隆撐著床欲起身,李青連忙去扶他。
朱允炆走出房間,沒一會兒,推來了木質輪椅。
兩人攙著他坐上輪椅,來到院裡陽光充足的地方。
李家兒孫很孝順,這時代,大家大戶的兒孫都孝順,一來從小受儒家教育,二來他們享受著的,是家中老祖帶給他們的福蔭。
從五十歲的兒子,到兩歲半的曾孫,排著隊跟李景隆問安。
這種兒孫繞膝的天倫之樂,讓李青豔羨不已。
但他不敢奢望。
李景隆從懷裡摸出一塊精致玉佩,在小曾孫眼前晃了晃,“好不好看?”
“真好看。”孩童天真爛漫,全然無視遠處娘親的眼色,奶聲奶氣的說:“太爺爺要送給我嗎?”
“宏兒,不可如此。”李家孫媳上前盈盈一禮,想拉走不知禮數的兒子。
&n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