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動、狂喜、揚眉吐氣……各種情緒在孫氏臉上閃過,顯得有些滑稽,甚至病態。

朱婉清疼得死去活來,但孫氏根本不在意,她依舊沉浸在無與倫比的喜悅中。

在她看來,兒子並不是不想做皇帝,而是被人控製了,至於控製他的人……顯而易見。

——李青!

也隻有這個人,才有能力,有膽子控製兒子!

“李青……”孫氏低語,“這次,新賬舊賬一起算。”

疼,嗚嗚嗚……李叔你快來救我呀……朱婉清疼得梨花帶雨,失血過多之下,嘴唇都有些發白。

“先包紮一下。”朱見深上前,取出手帕,“來,把手給我。”

“啊啊啊~嘶嘶嘶~”朱婉清疼到抽搐,哭著把手遞給他。

朱見深攤開手帕對折,在她小手上纏了一圈兒,然後打個活扣兒係緊,疼得朱婉清亂蹦。

“老實點兒,失血過多可是很危險的。”朱見深皺著眉,“你自己摁著傷口。”

朱婉清哭著點頭,但她怕疼不敢用力,那手帕很快殷紅,血液依舊往外滲出。

不多時,白色手帕就被紅色浸染。

這時,孫氏從狂喜中平靜下來,看到小丫頭如此,難得湧出一抹心疼。

知道了是自己孫女,多多少少還是有些情分的,她上前兩步,正欲說兩句關心話,卻忽的臉色一變。

“於謙呢?於謙去哪兒了?”

朱見深瞥了她一眼,道:“於先生剛就走了,皇奶奶您沒看到?”

孫氏一僵,她光顧著高興了,哪裡注意到於謙走沒走。

此時,於謙正在去連家屯兒的路上。

他沒乘馬車,嫌太慢,直接騎馬,一路馳騁,頗有年輕時的衝勁兒。

原來先生一直在騙我,太上皇根本不在草原,而是被他接回了金陵……於謙既開心,又糾結。

太上皇回來了,於謙很開心,但若接太上皇回來,又會在一定程度上影響朝局,他也不知道該怎麼選。

~

不能等了,必須得儘快捅出去……孫氏明白時間寶貴,也顧不上小丫頭片子了,徑直往外走,“來人,擺駕回宮。”

“恭送皇奶奶!”

朱見深望著走遠的孫氏,臉上的表情逐漸斂去,又看了朱婉清一眼,奇怪道:“你不回去嗎?”

“我,嘶嘶嘶……”朱婉清抽泣道,“我跟誰回去呀?”

“跟誰來的,跟誰回去。”朱見深淡淡道,“這裡是東宮,即便你真是公主,也沒資格留在這兒。”

“你……”朱婉清又疼又氣,破防道:“你還有沒有一點同情心?”

朱見深不為所動,眼神帶著驚詫:“你憑什麼以為,孤憑要對你有同情心?”

“……”朱婉清氣道:“那你憑什麼以為,本小姐要留在你這兒,嗬嗬,鳥不拉屎的地兒,本小姐才不稀罕。”

說罷,轉身便走。

剛走了兩步,朱婉清就恢複了理智,這麼遠的距離,就是好好的,走回去也夠嗆,何況自己都這樣了。

她轉過頭:“你能不能……”

“不送。”朱見深目光平淡,提醒道:“走快點兒,應該還能趕上鳳輿,再磨蹭你隻能兩條腿走回去了。”

“……不送就不送!”朱婉清不再自討沒趣兒,憤憤離去。

不過,她根本沒有和孫氏同乘的打算!

小丫頭嬌氣,卻也有傲氣,老妖婆都拿刀弄她了,她可不會舔著臉上趕著,死路邊也不會坐她的轎子。

快到門口時,她故意放慢腳步,確定鳳輿走遠了,她這才走出大門。

小院。

地基已經打好,工匠們正在壘牆,用的是最簡樸土坯。

彆看是土坯牆,但還是很結實的,一般情況下,頂個數十年都不成問題;當然,主要是李青在這裡待不了太久,沒必要浪費。

李青還是很會精打細算的,尤其是在小錢上。

吃過午飯,幾個大老爺們兒排排坐,津津有味地看著土坯一層層壘高。

‘哐當!’門突然被大力推開,幾人同時扭頭,齊刷刷看向門口。

於謙對上幾人目光,尤其是張邋遢,不自禁有些發怵,他都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沒由來。

但很快,他就驅散了這莫名其妙的感覺,快步走進院子,急道:“先生,不好了,出大事了。”

李青很少見於謙如此,連忙起身上前,拉著他走到一邊,輕聲問:“什麼事?”

“你那個乾女兒……”

於謙言簡意賅,將所見所聞敘述一遍,然後低聲道:“先生,她真是太上皇的女兒?”

“嗯……彆聲張。”李青擺擺手,“這件事回頭我再給你解釋。”

說罷,不等於謙反應,甚至都沒和師父說,他就匆匆出了門。

於謙歎了口氣,駐足片刻也轉身出了門……

嗯?我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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