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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乾清宮。
李青看過石亨的信件,蹙眉沉思。
朱見深問:“有何不妥之處?”
“信件上說……瓦剌首領伯顏帖木兒,已然老邁不堪,身體狀態也不好,怕是難以持久……”李青皺眉道,“不太妙啊!”
朱見深放下茶杯,身子前傾,說:“你是擔憂伯顏帖木兒死後,瓦剌內部會鬨亂子?”
“不是擔憂,這幾乎必然發生。”李青沉聲道。
“嗯…朕也想過這個問題。”朱見深抿了口茶,道:“就目前而言,瓦剌真亂起來了,韃靼也成不了事,倒也不必如臨大敵。”
“話是這樣說,然,終究不是件好事。”李青問道:“皇上可是抱著打的打算?”
朱見深臉上一熱,訕訕道:“真要發展到不打不行的地步,朕自然是要發兵。”
李青歎了口氣,道:“若能不打,還是不打的好,我知道你是想通過戰事提高威望,執掌權柄,可若是為了掌權,就不計後果的發起戰事……非明君所為。”
“那你有什麼好計策?”朱見深反問。
“一旦瓦剌動蕩,立即停止貿易。”李青說,“然後尋找一支最強大的,繼續扶持。”
頓了頓,“當然,若是能幫著瓦剌不讓其崩盤,最好不過。”
朱見深微微搖頭:“這個就難了,以瓦剌目前的局勢來看,崩盤與否皆在一念間,距離這麼遠,根本無法實時掌控他們的信息,即便掌控了,也無法立時應對,需要很多時間;
且就算朕提前下聖旨來調和,隻怕也沒多大用,要亂怎麼都會亂的。”
李青無法反駁,這是事實。
“總之,還是儘量往好的方向走,彆破罐破摔。”
“昂,朕是皇帝,自然不會那般。”朱見深悶悶道,“話說,你今兒上朝為何不發一言,為何不聲援朕?”
“臣不善言辭!”
“你放……”朱見深恨聲道:“你又不是武將,怎麼就不善言辭了,朕戲台都搭好了,你卻不唱,你知不知道朕當時多尷尬?”
李青微微搖頭:“不知道。”
“你…你…那你上朝乾嘛?”朱見深吼道。
“不是你讓我上的嗎?”李青無語,“那你要不喜,我不上朝就是了。”
“你……”
“好了,彆生氣了,我有正事跟你說。”
“……什麼事?”
李青取出昨日寫下的手稿,“這些都是真實事件,我親眼見證,你看一下,沒異議的話就編進中宗實錄。”
“就這?”
“你先看看。”李青遞給他。
朱見深接過大致看了下,點頭道:“編進去吧。”
“你蓋個印。”
“……”朱見深‘哢哢’蓋了兩下,問:“還有呢?”
“臣在翰林院發現兩個人才,一個是劉健,一個叫李東陽,這二人才華出眾,且品性極佳,皇上可重用。”李青說。
朱見深沉吟道:“劉健朕本就準備重用,不過…朕對李東陽沒什麼印象,回頭看看他的履曆。”
“嗯。”李青也不勉強,隻是說:“皇上你莫隻想著爭權,同時也得兼顧社稷,萬不可本末倒置。”
朱見深黑著臉點頭:“你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置身於道德製高點,真是混……服了你了。”
李青笑了笑,不跟他一般見識。
起身道:“彆的就沒什麼了,待石亨他們回來,我會乾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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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混賬偷懶真是偷習慣了,都是先帝給慣的……”朱見深罵罵咧咧,日常口嗨。
沒辦法,憋著太難受,當麵又不敢罵,也就背後罵罵人,出出氣的樣子。
發完了火,朱見深又有些發愁,現在的大明繁榮昌盛,可尷尬的是國帑很窮,一直存不住錢。
他倒是想印寶鈔來著,可李青死命攔著不讓,且還讓他搞置換。
本就窮得叮當響,朱見深當然不願意,且也做不到,最終,二人各退一步。
不印寶鈔,也不置換寶鈔。
但國庫無銀的窘境仍是沒能打破,朝廷和日本的貿易往來並未停止,然,各種花銷也是不斷。
朱祁鈺一直在置換寶鈔,本就沒留下多少錢。
朱見深上位後,先是葬先帝,後又登基,然後遍賞群臣,大赦天下,還有大婚……這一通下來,花費彌巨,國庫加內帑,一股腦全給掏空了。
“上哪兒搞點錢花呢?”朱見深蹙眉自語。
沒辦法,皇帝沒錢,腰杆也挺不起來。
‘加征商稅?
試過了,暫時行不通啊,得掌權後才行,那些個江南……嗯?’
朱見深突然眼前一亮:“南方不行,北方未必不行,據聞那個沈老財主,可不是一般的有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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