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見深穩坐釣魚台,靜看局勢發展,時不時拱把火,以便讓這台戲更加好看……

六部搞圈子、拉人頭,內閣搞宣傳、造聲勢……雙方各顯神通,儘可能地提升話語權、影響力。

這一次鬥法,兩方走的是截然不同的路線,相對來說六部更傳統,而內閣就有些劍走偏鋒了。

這是沒辦法的事,內閣實力本就不如六部,不另辟蹊徑,萬難鬥得過對方。

不過,他們這種打法效果還真不錯。

內閣摒棄了傳統的‘招商引資’,主打一個‘廣而告之’,著重提升品牌形象。

形象代言人:李青!

金主爸爸:朱見深!

這兩張王炸級彆的牌打出來,極大程度上提振了‘市場’信心。

投資客一看:呦,這個好!發展潛力巨大,這項目管乾,投了、投了……

於是乎,眾人入股……

翰林院、國子監率先入股,他們開始造勢,使得內閣品牌效應愈發強,很快,都察院也動搖了。

小老弟雖然一身反骨,卻也相當識時務,一看內閣攤子鋪開,且大有搞頭,自然要來分一杯羹。

都察院、翰林院、國子監,這三個機構有一個共同點——都是玩筆杆子,製造輿論的好手!

他們擅長的領域,正好跟內閣這種打法完美契合,很快,一個巨大泡沫就吹起來了。

在這些人的鼓吹下,內閣儼然和宰相劃等號,完全淩駕六部之上。

李青看了,都直呼:“好家夥!”

不過,他並不覺得有什麼,泡沫雖美,卻不堪一擊,隻需一根‘針’便能刺破它,假大空的東西再如何聲勢浩大,終究也不過是紙老虎罷了。

小院兒,

李青繼續完善著勞動律法,李宏摘完菜,在一旁無聊發著呆……

“乾爹,這都好幾天了,皇上什麼時候才下令打建州女真啊?”李宏問。

“待六部、內閣分出個高低。”李青放下筆,笑道,“放心,不會太久,最多再有半個月。”

“好吧。”李宏怏怏點頭,突然對廟堂鬥爭來了興趣兒,“乾爹,能說說內閣嗎?”

“你想了解哪方麵?”

“三個五品大學士,憑啥能和六部諸多官員打得有來有回啊?”李宏不理解,“他們憑啥那麼牛氣?”

李青被逗笑了,不過乾兒子要走仕途,了解這些很有必要。

“內閣大學士是隻有五品,但通常也會兼任其他官職……當然,這不是他們牛氣的根本。”李青說道:“真正讓內閣牛氣的還是製度問題。”

“批注奏疏?”

“對,就是這個。”李青點頭:“你可彆小看這個權力,通俗說,他們可是皇帝的幕僚。”

李宏撓了撓頭:“乾爹,咱們大明的內閣,貌似跟宰相不是一碼事吧?”

“是這樣,”李青頷首,解釋說:“太祖廢除宰相製,收回相權,鞏固皇權的同時,也讓六部水漲船高;

太宗登基後,致力於解決漠北禍患,並全方麵發展大明,但精力終究有限,這才不得已放權,

六部權柄本就極大,太宗重新創立了內閣這個機構,其目的就是放權的同時,在一定程度上分權。”

解釋了內閣的由來,李青又說起內閣這個機構的製度:

“整個大明,幾乎所有奏章都要經過內閣之手,誠然,他們沒有決策權,也沒有行政權,有的隻是建議之權;

但,建議者對決策者的影響是超級大的,你可知道,他們草擬的批注建議,通過率有多少?”

李宏搖頭。

“七到八成!”李青說。

李宏驚愕,“那,那豈不是說,內閣擁有七到八成的宰相之權?”

“哎?那也不至於。”李青搖頭,“大明大小奏章,會最先統一送到通政司彙總,再由司禮監呈報皇帝,皇帝過目後才發往內閣,內閣草擬批注意見,最後返還皇帝做決策,下達六部……”

“決策權在皇帝手上,行政權在六部手上,表麵看,內閣的建議權是含金量最低的,然,他們可以在很大程度上影響皇帝決策……”李青掰開揉碎了講解。

最後中肯的評價:“內閣,大概頂得上三分之一的相權,不過由於內閣人數少,所以打不過六部;

但,事情都有兩麵性,人數少也有好處,比如:隻要幾人暫時放下成見,便能擰成一股繩,再比如:人少顯得他們的權力較為集中……”

“原來如此。”李宏恍然大悟,感慨道:“不過,這可真是夠複雜的,想想都腦袋疼。”

“人心遠比製度更複雜!”李青道:“乾爹說的這些,不過是皮毛罷了,嗯……你現在退出還不晚。”

李宏搖頭,語氣傲然:“大丈夫豈能一遇挫折就退縮?況且,這還不是挫折!”

頓了頓,訕笑道:“現在的孩兒,離廟堂還遠著呢,有充裕時間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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