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這日起,周氏的精氣神兒一落千丈,她整日待在坤寧宮不出門,因為她篤信自己少了一魂一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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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安伯府。

李青坐著,和勇半躺著,整個人看起來很萎靡。

才數年不見,這位昔日的韃靼太師,已然快到了人生儘頭。

李青唏噓不已,和勇卻是一臉淡然。

他笑著說:“六十好幾的人了,征戰大半生還能活這麼久,已然難能可貴,沒什麼可遺憾的,石亨那廝都沒熬過我。”

李青目光一凝,“石亨死了?”

他剛回來,還未聽說這事兒。

“今年開春走了,”和勇歎道:“武將,尤其是像我們這種常年作戰的武將,一上了歲數,身子骨說不行就不行,今日大口吃肉,明日長眠不起都不稀奇。”

李青沉默……

良久,他說:“我這次來,有事與你商量。”

“以咱們的交情,不用這麼見外吧?”和勇失笑,“先生有恩於我,直言便是。”

李青點點頭,“那我就不拐彎抹角了,漠北局勢不穩,瓦剌勢微,韃靼再現,我已奏請皇上帶一路軍前去攪局;

嗯…讓和忠做統帥!”

頓了下,補充道:“我也去。”

和勇沉吟道:“我兒不過是個錦衣衛千戶,讓他拿人辦案尚且勉強,讓他打仗……怕不是那塊材料啊! ”

“我教他。”李青說。

和勇想了想,道:“先生可否說一下詳情。”

“可以,”李青沒有隱瞞。

這不是什麼軍事機密,況且,要用的還是人家親兒子,李青沒有保留。

和勇聽罷,不由犯了難。

“先生,這個事兒……它有風險啊!”

李青頷首,“的確是有風險,不過……收益也大不是嗎?”

“但問題是……”和勇苦笑,“就是因為收益大,所以我才擔憂。”

“你說說看。”

和勇掙紮著坐起身子,萎靡的神情嚴肅起來:“我相信先生的能力,也相信先生這一路軍,能在草原攪動風雲,但……

這一路軍,日後定是要在草原立足,甚至長久生存,唯有如此才符合朝廷的長期利益,可,日久必將尾大不掉啊!”

和勇憂慮道:“隨著時間推移,那些勇士的財富都將集中在草原之上,牛羊、女人、甚至還會有孩子……在這種情況下,他們絕不肯回來,便是統帥也無法改變手下人的意誌;

屆時,若朝廷讓和忠帶兵回來,他根本辦不到;

和忠要是強硬推行,必遭反噬,反之他若不聽朝廷命令,天子一怒,靖安伯府……怕是要不複存在了。”

李青輕笑道:“看不出來,你這些年可真沒少成長啊!”

“嗬嗬……先生就彆取笑我了。”和勇苦笑,“我相信先生的人品,但,這件事於我之子孫而言,風險實在太大了。”

李青說道:“你有些多慮了,那些本就是草原人,朝廷讓他們回來做甚?

留在草原攪局,明顯更有利大明,皇帝豈會那般做?還有,大明都可以放開手腳扶持瓦剌,難道就不能支持這一路軍?

其實你擔憂的這些,我跟皇上已經想過了,和忠隻乾三兩年,甚至更短,我回來,他回來。”

聞言,和勇神色大為緩和,整個人輕鬆下來,點頭道:

“如此,那對和家卻是有利無害,不過……尾大不掉的問題仍是無法解決啊!”

他輕歎道:“先生英明一世,若在這件事上栽了,實在是得不償失,想挑你毛病的人太多了。”

李青卻不以為意:“日久尾大不掉是肯定的,但……那又如何?反正那些人本就出自草原,對大明來說並不算損失,能為大明牽扯、平衡草原局勢就夠了,不是嗎?”

“可…你呢?”和勇皺眉。

李青聳了聳肩,“我無所謂,到那時我就下野了,他們犯不著對影響不到他們的我挑刺兒。”

頓了頓,“他們也未必敢惹我。”

和勇沉吟少頃,點點頭:“那我就沒問題了,稍後我跟犬子說一下,具體什麼時候動身?”

“應該很快。”李青說道,“戶部都在準備了,回頭你讓他去我家一趟。”

“沒問題。”和勇滿口答應,繼而輕歎道:“這一彆,恐怕咱們就再也見不到了。”

李青默然片刻,“要不……喝點兒?”

“喝點兒。”和勇咧嘴笑了……

臨走時,李青給他開了一方藥,讓其注重保養身體,說不定還有機會再喝酒呢。

和勇欣然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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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靖安伯府,李青心情有些沉悶,他沒立刻回家,轉而去找了石彪。

石彪也儘顯疲態,昔年落下的暗疾到了爆發階段,還不到六十的他,已然要拄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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