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就現階段的大明來說,漠北勢力已然構不成威脅,哪怕是漠北統一,一樣威脅不到大明。
大明有堅城,有利炮,還有製裁手段(貿易),表麵看,隻要不浪,漠北草原基本沒有機會。
可也不是說,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事實上,潛在威脅還是有的,這潛在威脅不來自文官集團,而來自邊將。
原因無他——走私貿易!
文官利益多來自南方走私貿易,而武將利益則多來自北方走私貿易,無論在任何時候,都是朝廷越禁止不讓做的事,利潤越大。
茶馬貿易集中在朝廷手中,不允許任何人參與絲毫,因為這是有效拿捏漠北勢力的最佳手段,當年歐陽倫就是死在這事兒上。
不然,老朱也不會殺女婿!
但在利潤足夠高的情況下,任何時候都不乏歐陽倫這樣的人。
邊將走私早已不是什麼秘密,軍隊一樣有腐敗情況!
隻不過,他們不敢玩太過,規模遠沒有當初歐陽倫那麼大,也沒他那般猖狂。
可朱見深依舊不放心,雖說邊將走私不足以影響大局,但這是因為有他這個實權皇帝在,他鎮得住,但他不敢保證兒子也能鎮得住。
所以……還是要打!
打上一次狠的,讓漠北勢力肉疼,打消他們的壞心思。
考慮到讓這些暗中走私的邊將去打他們的買主,多少會有放水風險,朱見深還是決定啟用汪直。
朱見深胸有大略,在大事上一向英明,他很清楚,要麼不打,打,必要有所得。
不然,不僅白白耗費錢財,還會讓人家覺得大明不夠強,從而滋生野心。
乾清宮。
汪直受詔而來,恭敬行禮:“奴婢參見皇上。”
“嗯,平身。”
朱見深端起茶杯抿了口,隨意說道:“禦馬監掌印太監,西廠提督太監做了這麼些年,想來,文臣武將中,也有不少巴結你的吧?”
汪直一凜,忙再次下跪,道:“奴婢有罪,請皇上責罰。”
“嗬嗬……瞧把你嚇的,朕有說怪罪你嗎?”朱見深搖頭放下茶杯,“你得了權勢,必然會有附庸者,不管你願不願意,都阻止不了這種事,也算不上什麼大過,隻要心在朕這兒就成。”
“奴婢心裡隻有皇上!”汪直認真說,接著,訕訕道:“奴婢知罪,奴婢今後會嚴加注意,皇上,私下結交奴婢的官員有內閣大學士萬安,禮部侍郎……”
“哎?不用報賬,朕召你來不是問罪的。”朱見深擺擺手,沉吟片刻,道:“跟你結交的這些人中,可有擅長兵事的……文官?”
汪直呆了呆,如實回道:“有一個。”
“誰?”
“都察院的王越。”
“右都禦史王越……”朱見深緩緩點頭,問:“你對此人有多少了解?”
“此人頗有謀略。”汪直很機靈,明白皇上可能是想找個文官提督軍務,針對性的回答:“他年少寒窗苦讀時,對兩宋之亡扼腕歎息,憤懣不已,他對胡虜恨之入骨,因此對兵書涉獵廣泛……”
朱見深聽了個大概,便不再聽了,問道:“你能壓得住他嗎?”
汪直略一沉吟,肯定道:“能!”
“那好!”朱見深道,“朕再給你個立功機會。”
“請皇上示下。”汪直極力壓抑著激動,卻仍是不可抑製的顫抖,他知道,這個功勞是什麼——軍功!
要帶兵打仗了,要向偶像看齊了……汪直清秀的麵龐通紅。
“朕欲對漠北用兵!”朱見深沒有賣關子,“不過這次朕不用邊將,你可先去跟那王越通個氣。”
“是。”汪直聲音發抖,咽了咽唾沫,問:“敢問皇上,什麼時候……出兵?”
“最遲兩個月後。”朱見深道,“這段時間你們好好準備,莫走漏了風聲。”
兵事不比其他,不能臨時委任,必須要讓人提前做好準備。
不過朱見深也不擔心走漏風聲,飛黃騰達的事,換誰也不會滿世界嚷嚷。
“奴婢遵旨。”汪直磕了個頭,問道:“皇上要見他嗎?”
“現在不見。”朱見深道:“他是配角兒。”
一句話,讓汪直本就激動的心直接沸騰起來,簡直都要……顱內高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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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直退下後,朱見深又召來萬安。
朱見深果斷乾脆道:“萬安,找些人彈劾邊將走私。”
“臣遵旨。”萬安能力一般,卻很上道,且對自己的能力、立場有著深刻認知,他就皇帝一馬仔,隻要聽話就成。
皇帝不說,他便不問,照做就是了。
在他的運作下,彈劾邊將走私的奏疏很快就擺滿了朱見深的禦案。
朱見深勃然大怒,急召宣府、大同等邊鎮重地總兵官進京。
後者接到聖旨,心虛的不行,卻也不敢抗旨,提心吊膽地來了京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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