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不說話,朱厚照無趣道,“瞧你這小氣勁兒,一個廚子而已……”
他突然不說了,因為看到了個熟人。
李青端著燉牛肉進來,還在‘咕嘟嘟’輕微滾動,香氣陡然濃鬱數倍。
“李,李長青?”朱厚照愣愣道,“你咋在這兒啊?”
“閒著無事逛逛,就逛到這兒了。”李青十分自然道,“當初我也在這兒住過一段時間,本想重溫一下,不想李總兵在此小住,便交談幾句,恰巧到了飯點兒……就是這樣。”
朱厚照還欲再問,但土豆燉牛肉實在太香了,他按下心思,道:
“還不快快擺上來?”
你是真隨根兒,天生狗鼻子……李青放下燉牛肉,問:“年號議定了吧?”
“嗯嗯,定了定了。”朱厚照搓著手,突然發現沒有筷子,不由皺了皺眉。
劉瑾最是機靈,忙跑去東廚,張永稍慢半拍,卻後發先至,到了院裡伸腿一絆,劉瑾摔了個狗吃屎。
“張永!!”
“抱歉,爺們兒沒注意,淨顧著給皇上取筷子了。”張永皮笑肉不笑的回了句,便率先奔向東廚。
朱厚照聽到外麵動靜,嘴角勾了勾,繼而移向正題,不悅道:
“父皇還未恢複,你怎能老是懈怠?”
“我要是整日在乾清宮醫治太上皇,那才說明問題嚴重了呢。”李青正色道,“太上皇遠沒到那份上,皇上須知過猶不及!”
聞言,朱厚照也不知該高興,還是該生氣了,悶悶道:
“治好太上皇,朕會重賞你!”
李青輕歎:“情況皇上心裡有數,又何必如此……總之,我會竭力醫治,可皇上你也彆把我看得太神了。”
朱厚照默然少頃,道:“你是有功的,你儘心竭力,朕定不負你。”
朱厚照當然知道父皇不可能恢複健康了,要知道,當初太醫院就差沒直接說辦後事了,如今在李青的醫治下,父皇病情已得到穩定,估摸一兩年之內都不會出問題。
還能奢求什麼?
深吸了口氣,朱厚照道:“你是文官,跟武將彆走這麼近。”
李宏忙站起身,長長一揖:“臣惶恐。”
“……呃,朕不是這個意思啦。”朱厚照訕訕道,“老將軍請坐,朕對你是放心的,是信任的,是視作心腹的……”
好一通說,這才安撫好‘惶恐’的李宏,朱厚照也沒心情說李青了,道:“明日登基大典,李長青你可要來,有好處。”
李青知道他口中的好處,實際上是安排自己正式進入文官體係,想了想,道:
“皇上,我現在還不宜高調。”
其實,李青更想做好一個老師,而不是事必躬親地幫朱厚照。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小皇帝本就愛玩兒,若再沒了壓力,豈不更放肆?
老朱家的人都是什麼貨色李青早就看透了,隻要好用,就往死裡用!
他若表現的太能乾,朱厚照定會更加偷懶耍滑。
李青認真道:“太上皇的龍體才是重中之重不是嗎?”
朱厚照無言以對,悻悻道:“平日也不見你多忙,這會兒你倒是忙起來了。”
“話不是這麼說的,其實我的心思一直在醫治太上皇上麵,你看我悠閒,實則我是在思考,在鑽研。”李青一本正經的瞎掰。
“眼下這也是思考鑽研?”
“偶爾放鬆一下,更有利於思考不是嗎?”李青笑道,“若整日被瑣事所累,哪裡還有精力想醫治之法啊?”
“你總是有道理!”朱厚照氣鬱道,“真的是……比老王還能說。”
李青問:“皇上說的是小……王守仁?”
“昂,那廝也是滿嘴大道理,吵的朕腦仁疼。”朱厚照鬱悶,繼而,又道了句:“不過拋開愛講理,老王人還是挺不錯的。”
“那皇上覺得……他講的那些大道理,是對是錯?”李青又問。
朱厚照悶悶道:“大體還是不錯的,就是聽多了煩人。”
“皇上能如此想,說明皇上是個深明大義之人。”李青笑著說。
“嗬嗬!看朕帝位穩定了,就開始拍馬屁了?”朱厚照揶揄,“敢情你也是看菜下碟啊!”
李青笑容倏地一收,暗罵:果然,野豬品不了細糠!不能太給他臉了!
這時,張永拿著一大把筷子進來,劉瑾卻是端著盛好的菜,還用衣袖隔著手指,以防讓皇上覺得不適。
“哎呀,李大人手藝真的沒話說,東廚還有好幾道菜呢。”劉瑾放下菜碟,笑道,“皇上稍候,奴婢這就去端來。”
李青瞥了劉瑾一眼,暗道:劉瑾的未來定然是要優於張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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