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

唐伯虎畫筆一丟,抓過一旁茶杯,一口氣飲儘涼茶,露出享受之色。

創作一幅好的作品,於創作者而言,是一件極為滿足的事。

唐伯虎對這幅畫極為滿意。

“我看看。”

“我先看。”

兄妹倆丟掉棋子,爭先恐後跑上前,欣賞畫卷。

李雪兒讚道:“真不錯!架構協調,水墨調配極好,人物形象不失寫意,留白恰到好處,嗯…,畫中有意境,畫外有精神……”

李浩讚道:“真不錯!”

李青、李宏、朱婉清緩步上前,欣賞這幅‘全家福’。

堂前簷下,三人愜意說笑,和煦陽光灑在他們身上,好似三人也有了光,卻又透著濃濃的眷戀、不舍,滿紙的幸福,可也摻雜著一絲煙花易冷般的悲涼;

院中樹下,二人蹙眉對弈,神情略顯苦惱,似有不耐,似有落錯子的氣急敗壞,形象而鮮活;

果樹沒了青翠,少許殘留樹葉泛黃,有幾片葉子脫離枝頭,在空中翩翩起舞……

畫卷很大,筆墨卻不多,有三分之二都是留白,卻將眷戀之意境渲染到了極致,連樹葉都在點題。

它不是照片,卻勝似照片。

隻需要看它一眼,就能立即在腦海中浮現方才那副畫麵。

或許,這就是數千年的文化浪漫吧……

“真好。”李青輕聲說。

“裱起來,裱起來才能長久儲存。”李浩說著,就想將畫拿走。

“水墨還未乾透呢,彆亂碰。”李雪兒一把拍開他的手,輕哼道,“我還不知道你……想據為己有是吧?”

“啊哈哈……,小妹你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李浩打了個哈哈,道,“我就是稀罕……”

頓了頓,“伯虎啊,有空你再畫一幅唄,我收藏。”

“沒問題,不過……”唐伯虎嘿嘿笑道,“最近手頭又緊了。”

“哦?哈哈哈哈,好說,那什麼……要不要先去找找靈感?”李浩拍著胸脯道,“我做東。”

其實是他想去來著,就是拿唐伯虎做幌子。

在場之人都清楚,不過,這幅畫屬實極品,便也默契的沒有說什麼,隻當是慰勞唐伯虎了。

望著兩人勾肩搭背走出院子,朱婉清苦笑道:“如此才情,卻……唉,流連風月終是落了下乘。”

李宏嗬嗬笑道:“才子多風流,風流狎妓又不丟人,古往今來,哪個有名的大才子不去青樓?”

朱婉清白眼道:“風流可不隻有你這種解釋,還有……你兒子也風流,咋不見他的才華?”

“沒辦法,誰讓他隨我呢。”李宏攤了攤手,一臉無奈。惹得朱婉清忍俊不禁。

李雪兒則是嘻嘻笑道:“這不是還有我的嘛。”

“嘁!你也不過是小聰明罷了。”朱婉清撇嘴。

李雪兒:“……”

這話若是其他人說,她是一百個不服,可親娘……她引以為傲的本事都是跟娘親學的,天然矮一頭。

李青笑笑道:“天涼了,都回去歇著吧,最近天氣轉冷,要多注意。”

“嗯,那乾爹明日見。”

“明日見。”李青頷首,“明兒我趕集,中午在這兒吃。”

李宏嘿嘿笑道:“又有口福了。”

“喜歡的話,天天都有。”

目送兩口子離去,李青回書房拿出一本醫書,倚在簷下躺椅上,蹙眉翻閱……

李雪兒上前,在他邊上的躺椅坐了,試探性的問道:“都要入冬了,這個年……能好好過吧?”

“能!”李青肯定道。

“嗯。”李雪兒放心了,低低道,“其實,你也不用過於難過,我爹他……他看得挺開,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非你本事不濟,事實上,你做的很多、很好了。”

李青緩緩合上醫書,輕輕道:“這麼多年過去了,其實……還是會難過的,情感……非人能控製。”

“很苦吧?”

“也……還好吧。”李青幽幽道,“倘若世間有忘情水,我也不會飲,記得苦,遺忘了更苦,我更害怕忘記……”

李雪兒歎道:“這何嘗不是你強加給自己的枷鎖,若有來世,他們早都有了各自的生活,若無來世……記得又何用?沒,沒意義的……”

“於我而言,很有意義。”李青微笑道,“彌足珍貴。”

李雪兒默然。

許久,展顏道:“有個念想也挺好的,那你……也會記得我吧?”

“都會。”李青點頭。

“嗯…。”

又是一陣沉默之後,李雪兒道:“我會儘量活很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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