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村子裡去縣城中心地帶,算不上跋山涉水,可也著實不輕鬆。
二人行路算快了,可也足足走了兩個時辰,天黑前進城,到錢莊附近時,天都黑透了。
兩人在一家小客棧要了一間客房,海瑞付的錢,還點了幾樣小菜。
李青估摸著住宿+酒菜的花費,都能夠海瑞母子一個月的生活費了。
無奈,這個人太執拗了,李青總不好一巴掌將其拍暈過去,隻能由著他了。
一夜無話,次日一早。
二人便去了錢莊。
李青的銀票很好使,夥計接過仔細辨認之後,服務態度極好,總用時不過一刻鐘,就給足額對付了,甚至還按照海瑞的交代,以五兩的規格全數對付。
麵額千兩的銀票兌換之後,李青又兌換了一張麵額百兩的銀票,以供自己花銷。
李青也不嫌沉,將大包小包全背在自己身上,跟個駝背的羅鍋一樣,一走一響,清脆好聽。
海瑞眉頭直跳。
一向節儉的他,頭一次覺得必須得雇一輛車來,倒不是心疼李青,而是如此太招搖了。
這麽多錢……
就這麽背著?
「李公子,你累不累?」
「還沒一個成年人重呢,有啥可累的。」李青隨口道,「這縣城也沒像樣的馬車,回去的路也不好,估計都沒腿兒回去快,不費那事兒了。」
海瑞:「……」
走了陣兒,海瑞勸道,「咱還是雇一輛吧?」
雖然不是他的錢,可他總有種極度的不安全之感,好似下一刻,就會有人來搶。
「嘩啦!」
李青卸下一個小的,「這個給你。」
「……」海瑞不善言辭,隻是重複道,「雇傭一輛吧?」
「你錢多燒的啊?」李青白眼道,「這個錢真就非花不可?」
海瑞一向節儉,聽了這話,不由更是憋悶,吭哧半晌,才小聲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乾嘛非要讓人起覬覦之心?」
李青好笑道:「你這是基於『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心理。」
不是三百兩,是一千兩,不,是一千一百兩……海瑞在心裡反駁了句,低聲道,「有動靜啊。」
「有動靜就是銀子啊?你知道,彆人又不知道,就我這扮相,像是有錢人嗎?」李青說道,「隻怕有錢人,也沒我這樣的吧?知道什麽叫逆向思維不?」
海瑞試探著說:「燈下黑?」
「呃……理兒差不多。」李青笑著說,「沒事兒的,這才幾個子兒,等你做了官,哪怕是一個知縣,接觸到的也遠遠高於這些,這點心理素質可不行,就算提前磨煉了。」
「可你這……」海瑞隻覺不可理喻,「太招搖了啊。」
「你不說,我不說,誰又知道?」李青打趣道,「難道你像有錢人?」
海瑞:「……」
隨著路上行人越來越多,海瑞也不敢再勸,生怕李青一個不留神,將銀子的事說出來。
一顆心,七上八下……
一路上,海瑞隻覺好多人都在瞅他背上的包袱。
還好,有驚無險的出了縣城,沒出丁點意外。
走到無人處,海瑞這才長長鬆了口氣,語氣難免有些埋怨,「李公子你可真是……心大。」
「不心大不成啊。」李青歎道,「不心大,我早就累死了。」
「……你現在就不累?」
「這算什麽擔子……」李青好笑搖頭,「算了,等你以後做了官,做了大官,知道了我……呃,就知道我話中意思了。」
海瑞有些莫名其妙,隻當他是逞強,說道:「我幫你背一會兒吧,這一路可不近呢。」
「彆了吧,你這瘦不拉幾的,回頭再給閃了腰,既讓你母親心疼,又耽誤了學業。」李青笑言,「正所謂,窮文富武。我呀,可是個練家子呢。」
這話說的……
海瑞都有種懟他的衝動了,不過,看李青的確是臉不紅,氣不喘,好似背著一團棉花一樣,全然沒有疲累的姿態,便強給咽下了。
一張臉都快擰成了麻花。
李青瞧著好笑,卻不好再逗他,問道:「我瞧你們這裡物價都挺便宜的,一日十兩,是不是有點高?」
「何止是高?簡直離譜!」海瑞似是終於有了宣泄點,一向話不多的他,這會兒都快成話癆了,「一月十兩都富裕。」
「一月十兩……」李青蹙眉道,「人家到底是舉人,太少的話,保不齊質量會下降。人常說,一分價錢一分貨,錯過一次鄉試,可就要多等三年。一寸光陰一寸金啊。」
李青說:「便是一日十兩,百日下來,也足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