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熜不敢將當下的感受表現出來,努力保持半死不活的樣子,朝二人虛弱的說道:
「母後您是朕最重要的人,李國師你是朕最倚重的臣子,朕真的不希望你們有不愉快,今日之事……就此揭過,可好?」
言罷,朱厚熜嘴角抽了抽,似又要頭疼了。
「……」
「……」
莫說李青,蔣氏都確定兒子是裝的了,就這紅光滿麵的,哪裡像有事的樣子?
「皇上好好休息,龍體為上。」蔣氏淡淡撂下一句,轉身就走,走了幾步,短暫駐足,「李卿家還沒給哀家診脈呢。」
「母後慢走,恕朕不能相送。」朱厚熜弱弱喊了聲,又看向李青,「先生,你都這歲數……咳咳,犯不上計較吧?」
李青淡淡道:「我不欠你朱家,為你煉丹也好,為你娘診治也罷,都隻是情分,不是義務,少給我頤指氣使。」
「哎,是是,朕都明白。」朱厚熜諂笑道,「母後她不知詳情,常言說,不知者無罪,先生虛懷若穀,想來也沒往心裡去,對吧?」
「少給我來這套。」李青譏諷道,「你自己小氣,還有臉勸彆人大度?」
「朕……」
朱厚熜氣惱,可渾身的舒爽不允許他說硬氣話。
「呃嗬嗬……還請先生為朕去掉這些銀針,」朱厚熜乾笑道,「朕還要處理公務呢。」
爽也爽完了,再看這一身明晃晃的銀針,就覺礙眼了。
李青翻了個白眼,上前一一取下,提前打補丁:
「偶爾一兩次也還行,紮多了沒好處。」
朱厚熜才不信。
與李青認識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李青什麽性格,他哪裡不清楚。
懶,懶得要命!
除了十分緊要的大事,否則,這位爺可是能坐著絕不站著,能躺著絕不坐著,連家屯小院兒的那張躺椅,就是最好的證明。
~
正殿。
蔣氏慢條斯理的喝著酸梅涼茶,見李青走來,清了清嗓子道:「有勞李卿家了。」
「嗯。」李青走到她對麵坐下,示意她伸出手腕。
蔣氏對李青的托大很是窩火,可方才李青那一手快如閃電的針灸之術,以及隨後兒子的麵色明顯變化,讓她不得不心動。
能活久一些,誰又想早死?
尤其,她的身份地位,可謂是站在了天下女子的頂點。
李青搭脈,皺眉,眼瞼低垂……
讓蔣氏半點火氣沒有,並開始惴惴不安……
「哀家這是……」
「噓!」
「……」蔣氏連忙止住話語,愈發忐忑。
良久,
伴隨著李青一聲唉歎,蔣氏再也繃不住,緊張道,「哀家生了何病?」
李青皺眉道:「真要說病,倒也沒病,不過……太後身子骨堪憂啊。」
聞言,蔣氏不由更是恐慌。
李青:「太後近些年可是時常夜不能寐,白天卻又昏昏欲睡,提不起精神?」
「是。」
「是否食欲不振,明明進食不多,卻胃裡發撐?」
「是。」
「是否經常性的口渴,茶水卻難解,唯有甜的才能有效緩解口渴?」
「是。」
「是否……」
…
一通問下來,問的蔣氏麵如土色。
蔣氏本來就覺得近兩年身子骨愈發不濟,眼下,更是覺得命不久矣。
昨日跟兒子說起生死之事,風輕雲淡,今日被李青問診,心驚膽顫。
「哀家……可還有的醫?」她顫聲問。
此刻的她,再不複方才的高高在上,害怕極了。
李青:「醫者,能醫病,卻醫不了命。」
「啊?」蔣氏失驚,張大嘴巴。
李青:「不過,適當的調養,一定程度上的延年益壽,還是可以做到的。」
「唉,好好……」蔣氏頓時又被幸福感包裹,客氣道,「有勞李卿家了。」
不料,李青卻是搖頭:「臣醫術有限,保險起見,太後還是啟用太醫吧。」
「這……」蔣氏愕然。
少頃,她收回手,拂袖不悅道:「怎麽,李卿家是生了哀家的氣?」
李青:「臣可比不上那些個醫道世家。」
蔣氏一時竟無言以對。
事實上,一個三十來歲,看起來隻有二十來歲的年輕人,卻不像是醫道聖手。
縱然自幼學醫,又才學了多久?
李青的話一點毛病沒有。
可蔣氏卻不這麽想。
不說那一手出神入化的針灸之術,單是隻把了下脈,就能精準無誤的說出自己這麽多毛病,醫術又豈會差了?
再者,太醫院的太醫,個個都是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