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混賬話,太後氣的臉色發白,身子直打晃。
端敏長公主冷哼一聲,已經甩袖而去。
舒舒與九阿哥兩個忙上前攙扶太後。
太後臉上很是沮喪,臉上添了灰敗,有氣無力地擺擺手。
“我沒事,你們先去忙吧,就不留你們說話了……”
舒舒與九阿哥對視了一眼,也不好留下,否則太後下不來台,就退了出來。
九阿哥恨聲道:“原還想著便宜他們了,竟然給臉不要臉?!這是達爾罕王自己當了好人,麵上大方,背後又攛掇了長公主來鬨?誰稀罕他們東西似的,回頭爺收拾了,叫人砸他們的帳子去……”
舒舒覺得,沒有那麼複雜。
達爾罕王彌合關係還來不及,怎麼會如此。
應該就是端敏長公主知曉此事,舍不得了,才出來鬨騰。
舒舒心裡也悶氣:“那樣的話,咱們有理的,也成沒理的,還跟著那邊一起成了笑話……”
就是這樣,但凡兩夥人糾紛,沒有人會去琢磨前因後果,都是當個樂子嚼舌。
九阿哥磨牙道:“那也不能老忍著,再忍爺要吐血了……還‘兩個東西’,呸!要是咱們正宗的皇子阿哥、皇子福晉是‘兩個東西’,那她就連‘東西’都不是……”
舒舒看著前頭建築。
那是聖駕所在。
她就跟九阿哥小聲道:“咱們是想著顧大局,可有人不顧大局,爺去找皇上做主去……今兒可不單單是咱們受了委屈,主要是太後這裡,眼看生辰到了,還受了這一場氣……”
九阿哥眼睛眯了眯。
“好,爺這就找汗阿瑪去!”
說罷,他“蹬蹬蹬蹬”的走了。
舒舒則是回了住處。
她吩咐核桃道:“帶著人將昨日達爾罕王府的兩份禮都預備出來,禮單也預備好。”
還,是不可能還回去的。
那樣的話,便宜了端敏長公主。
一個不要臉鬨騰下來,就得了裡子的便宜。
可這東西,也不能留。
否則就跟端敏長公主的話對上,顯得九阿哥貪財似的。
往太後那邊送呢?
還是往康熙那邊送?
太後……
既要顧忌到科爾沁部,還要顧忌宗室這邊,對端敏長公主才會束手束腳。
要是這些給了太後,太後可經不住端敏長公主的鬨騰。
還是康熙那裡好了。
舒舒有了決斷,心中給達爾罕王府記了一筆。
就算想要從蒙古賺錢,這家也可以略過。
有個炸藥包長公主在,不會聽什麼道理,隨時都可能爆炸。
禦前。
康熙這邊也才撤了早膳。
山裡氣溫低,昨晚入睡前又輾轉反側。
今早,康熙就有些起晚了。
聽到梁九功稟告,說是九阿哥又來了。
康熙沒有昨日的嫌棄,神色比昨天緩和多了,點頭叫傳。
九阿哥怒氣衝衝地進來,毫不客氣地道:“汗阿瑪,您可得給兒子做主,要不然兒子要氣死了……”
康熙又暴躁了,怒斥著。
“大早上的,渾說什麼?也不知道個忌諱?!”
“呸呸呸呸!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九阿哥心裡也膈應,忙道。
康熙覺得吵得不行,皺眉道:“好好說話,又怎麼了?”
九阿哥皺眉,滿臉不痛快,道:“還能有誰?就是長公主……今早兒子帶著福晉過去磕頭,皇祖母本來開開心心的收了壽禮,可長公主過去,就是劈頭蓋臉一通罵,先是罵兒子,後是罵兒子福晉……皇祖母攔著,她就罵皇祖母老湖塗,偏著自己的孫子、孫媳婦,什麼東西啊,皇祖母氣得眼淚都要出來了……”
康熙的臉,耷拉下來。
他向來孝順,對太後很好,怎麼能允許旁人忤逆無禮?
之前端敏長公主有劣跡在,康熙倒不會覺得九阿哥會編排瞎話,隻忍了憤怒詢問。
“好好的,你招惹她了?她這是發什麼瘋?”
九阿哥帶了不平道:“好好的,誰樂意搭理她……”
說罷,他講了前日達爾罕王府補壽禮他不讓福晉收,昨日那邊就弄出飯局來賠罪什麼的事講了一遍。
這其中九分真一分假的,將舒舒給隱了下去。
九阿哥覺得,還是自己做這個禍頭子吧。
自己是親兒子。
舒舒隻是兒媳婦,可不是親女兒。
“汗阿瑪,不是兒子自恃皇子,傲慢無禮,慢待親長……實在是王府那邊先頭送來的壽禮太寒磣,攏共六樣不說,結果壽麵、壽桃都算上,剩下幾樣也是不值錢的皮子,這不是埋汰人是什麼?”
康熙的臉鐵青。
昨日幾位阿哥打架,他一直以為是老九碎嘴子,跟著胞兄抱怨,才使得五阿哥要教訓三阿哥。
原來他誤會了,根子在達爾罕王府!
他滿腔的憋悶,終於找到發泄之處。
“端敏長公主,侍長不孝,待下不慈,停俸三年……”
“達爾罕王,縱子為惡,冒犯皇子,停俸三年……”
“台吉巴圖,冒犯皇子,不敬朝廷,杖四十,革台吉……”
帝王的口諭,經由禦前傳旨太監,一條條傳到出去。
九阿哥在旁聽著,十分解氣,隨後就有些糾結。
他心裡犯滴咕,汗阿瑪是不是太輕率了。
也不打發個人去核查,就全信了他說的。
要是他進的是讒言,那是不是也成了?
康熙看著他,嗬斥道:“你額娘罵你罵的沒錯,該說的不說,不該說的胡說八道……平日裡跟著朕張牙舞爪的,不是挺狂妄的,到了外頭就慫了……”
被欺負了一回不說,還被欺負了第二回。
九阿哥耷拉著腦袋,道:“兒子不是想著自己個兒長大了麼,遇到什麼難題,自己解決就好,怎麼好拿這些老打擾汗阿瑪與額娘清淨……”
“哼!結果呢?自己收拾不了爛攤子,也不找父母做主,弄得一團糟……”
康熙是真怒了,看著九阿哥道:“罰月例三年!”
九阿哥目瞪口呆,還想要說話。
康熙已經大踏步出去。
九阿哥跟了出來,就見康熙大步流星的往太後院子那邊去了。
他神色訕訕的,想要給自己一個耳巴子。
真是的,明明看出來心氣不順正惱著,自己回什麼嘴?!
就老實聽他訓斥,也就沒有後頭的罰銀。
皇子月例五十兩銀子,三年就是一千八百兩。
關鍵是沒了這個進賬,阿哥所上下人等的賞錢都拿不出。
汗阿瑪可真損,這是逼著自己吃軟飯。
九阿哥帶了懊悔回來,看到了滿地的錦盒,躍躍欲試。
“不是說不砸他們帳子麼?怎麼改了主意?”
舒舒搖搖頭,說了這些錦盒不好繼續再收著。
九阿哥聞言,不由笑了。
“爺給你說,長公主要倒黴了……他們兩口子都停了俸,她的寶貝小兒子,直接革了台吉……”
端敏長公主與達爾罕王共有四子。
巴圖是幼子,年歲就比九阿哥大一兩歲,之前牽頭帶著旁人起哄給九阿哥灌酒的。
還是端敏長公主屬意的繼承人。
就是達爾罕王那邊,更屬意長子大台吉。
因此達爾罕王王府的世子之位遲遲未敲定。
“汗阿瑪厲害,蛇打七寸……這回長公主可得老實了……”
九阿哥很是幸災樂禍。
巴圖一個“冒犯皇子、不敬朝廷”的罪名頂著,世子之位是彆指望了。
就是他革了的台吉之位,能不能恢複,就要看端敏長公主的作為。
“哈哈,她有四個兒子呢,再不老實,還有三個等著革……”
九阿哥因這幾日的事,已經厭惡了達爾罕王府。
舒舒聽了,卻覺得另有深意。
達爾罕王府那邊,以後怕是不太平了。
端敏長公主跋扈,連太後、皇帝都不放在眼中,對自己的丈夫、兒子隻會更厲害的。
這繼承人換成不合心意的長子,往後還有的折騰。
到底是帝王,殺人誅心。
她腹誹幾句,就說了藥物銷售之事。
蒙古王公都曉得這其中牽的是九阿哥,既是與達爾罕王府有嫌隙,那可以安排他們上黑名單。
要不然的話,還跟他們打交道,顯得九阿哥這個皇子不長記性。
“黑名單……”
九阿哥聽了,覺得合心合意,隻當舒舒是專門為自己想出來的,拉著她的手黏黏湖湖。
“還是你最好,不用爺說,也護著爺……”
“汗阿瑪與額娘那裡,話裡話外的滿是嫌棄,還賴爺不去告狀……”
“他們是親阿瑪、親額娘,就不能主動來愛護愛護爺,非要爺主動去討這份愛護……”
舒舒坦然地領功,沒有再謙虛。
要不然一來二去的,習慣成自然,有功勞也是無功勞。
舒舒眼睛裡滿是溫柔。
“誰讓我整日裡就圍著爺打轉轉,知爺所想,思爺所思,可不是舍不得爺不痛快……皇上與娘娘不同,他們每日裡各有忙處,哪裡好從早到晚的盯著爺,倒不是真心疏忽……”
九阿哥撇撇嘴:“不用安慰爺,疏忽就是疏忽,哪裡還分什麼真心不真心的……嘴上的好,誰不會說啊,可誰也不是傻子,還要看怎麼做……”
這又是抱怨帝妃偏心的車軲轆話,舒舒早聽膩煩,就岔開話。
“爺去看看十弟那邊好些沒有,有什麼需要照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