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小毒蛇在進化中(第二更求月票)(1 / 1)

來人是巴圖。

已革科爾沁台吉。

端敏長公主的幼子。

樣子有些狼狽,腿腳不大便利,袍子上還有血跡。

作為和碩公主與蒙古親王的兒子,巴圖原本是恩封一等台吉,視同正一品,年俸一百兩銀子,緞四品。

這年俸不多,可是這爵位是可以傳承的。

等到他下一代,可以選定一人繼承一等台吉,其他兒子直接恩封四等台吉。

這是朝廷對太祖血脈與黃金血脈的優容。

如今,一切成空。

“啪嗒”,巴圖直接跪了,給九阿哥叩首。

“九爺,奴才錯了,奴才再也不敢了……”

九阿哥見狀,不由皺眉。

“你怎麼在這兒?”

隨著聖駕開拔,最後滯留的蒙古王公也都跟著啟程。

圍場裡,應該沒有蒙古人了才是。

巴圖沒有了之前公主愛子的驕狂模樣,老實回道:“奴才先頭藏起來,叫旁人上了馬車……”

因為這邊行在留了兩位皇子,除了內務府的屬人與太醫院的太醫外,康熙還下令留了二十侍衛與五百護軍。

護軍就駐紮在行在周圍,二十護衛卻是分了兩什,一什是派給九阿哥的,一什是派給十阿哥的,都在眼跟前。

聽了巴圖的話,就有人握了刀把,帶了戒備。

九阿哥的眼中也帶了審視,將十阿哥攔在身後,防著這家夥爆起傷人。

巴圖見狀,不由苦笑道:“奴才都這樣了,還能如何?現下過來,不過是求九爺高抬貴手,放過奴才……”

九阿哥聽著這話不對頭,道:“好好的,爺盯著你做什麼?”

說到這裡,恍然大悟。

“你當昨天的事,是爺告狀了?”

九阿哥皺眉道:“爺是那小肚雞腸的麼?要告,早就告了……乾爺什麼事兒?!明明是長公主在太後麵前咆孝無禮,氣惱了太後,才使得汗阿瑪惱了,不僅罰了長公主與王爺,還遷怒到你這個最疼愛的兒子身上……”

說完這些,他扶起巴圖,帶了惋惜。

“咱們表兄弟年歲相彷,又是不打不相交,我還以為往後這親王世子之位肯定落到你身上,到時候去京城行走也體麵……哎,可惜了,長公主這回是真錯了,這個時候與太後吵架,還口出不遜,說太後老湖塗,這眼看就是萬聖節……”

他似察覺到自己失言,忙改了口道:“圍場離科爾沁部也千裡之遙,表哥彆耽擱了,追長公主他們去吧……”

說著,就吩咐旁邊侍立的行在總管預備馬車。

又叫了護軍校,命他帶五十馬甲,護送巴圖追趕達爾罕王府的隊伍。

現在各部出發沒多久,快些趕著半個時辰、一個時辰就能追到。

巴圖就這樣渾渾噩噩的,被扶上了馬車。

十阿哥在旁,看著九阿哥,眼中帶了新奇。

九阿哥挑眉道:“怎麼?見識了吧?這就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十阿哥不解:“直接叫人攆了就是,九哥跟他磨牙做什麼……”

九阿哥冷笑道:“你是不知道,長公主有多過分,昨天指著我的鼻子罵,說我不要臉,勒索錢財,你嫂子護著我,她就說你嫂子算什麼東西,輪不到你嫂子來教導她行事……隻停俸三年算什麼懲罰……她缺那幾百兩銀子麼?”

和碩公主下嫁外藩,年俸四百兩,俸緞十五匹。

三年下來,不過一千二百兩。

可是端敏長公主嫁妝豐厚,壓根不指望年俸過日子。

十阿哥的臉色也難看起來。

九阿哥繼續道:“原本還覺得憋悶,隔了這老遠,她還是長輩,就算鬱悶也沒地方報複去……這送上門的,幾句好話罷了,說不得就能另有奇效……”

十阿哥想起巴圖方才走前的神情,點了點頭。

“他回去會探查的,等確定如此,說不得真要將長公主恨上……”

九阿哥帶了幾分輕蔑:“不奇怪,誰叫他是幼子,驕縱慣了……又是沒有什麼本事兒,除了狐假虎威之外,估摸就剩下窩裡橫了……”

舒舒就在旁邊,目睹了一起,覺得有些詭異。

好像……

毒舌九有進化的趨勢……

成了小毒蛇了……

看著像反派啊……

不過方才之事,換了舒舒,也是差不多的應對。

報複端敏長公主的無禮還是次要,主要是轉移巴圖的怨恨。

不是畏懼,而是放著這一個雷,不知道什麼時候炸開,這感覺很不好。

今日此舉,也算是掃雷了、

不過眼下,十阿哥是不是太瘦了……

等到三人回轉,舒舒與九阿哥就直接送十阿哥回來。

這個時候,肯定是要以十阿哥的身體為先。

舒舒叫了十阿哥身邊太監,才曉得十阿哥這兩天除了最早的酸奶拌水果丁子沒吐,其他的吃了都吐了。

舒舒心裡大概有數了。

酸的能吃。

有些怕油膩。

她就吩咐小棠去膳房預備酸菜鍋子。

要高湯做底,不過上頭的浮油撇乾淨。

裡麵燴的不是油炸過的尹麵,而是銀絲麵。

還有就是醃製的酸黃瓜,切成碎丁子,炒瘦肉沫,用來左粥。

因為要恭送聖駕,大家都沒用早膳呢。

少一時,早膳就擺上來。

除了酸菜麵,還有白粥,配著兩樣素花卷,幾樣酸口的小菜。

十阿哥果然沒有吐,吃了兩碗酸菜麵。

等到用完早膳,十阿哥擔心兄嫂待著無趣,就跟九阿哥提議道:“等過兩日弟弟好了,咱們帶嫂子打獵去……”

這裡是皇家獵場。

軍民百姓禁入禁獵。

他們做為皇子阿哥,帶幾十個侍衛護軍去狩獵,也沒有人會說什麼。

九阿哥聽了動心,卻是說道:“乾嘛等你好了?你養你的,我們頑我們的……”

說著,他就望向舒舒。

舒舒想的多些。

聖駕雖已經開拔,可不是天高皇帝遠。

這邊兩個皇子在呢,肯定有消息傳到禦前。

要是知曉他們在聖駕離開後就開始撒歡,也說不過去。

舒舒就道:“不著急,過了這幾日,咱們出圍場時,途中狩獵更方便,也省的專門騰出一天來……”

九阿哥沒有意見,就都聽舒舒的。

行在膳房這裡留了禦膳房的師傅,可也有本地的師傅。

舒舒聽說後,每頓就想一兩個酸味清澹的菜來,其他的讓師傅們做些圍場本地特色。

圍場這邊囤積的食材,以各色野味為主。

不過新鮮的不多,多是風乾、醃製過的。

舒舒嘗了鮮兒,就讓換回原來的菜單。

日常還是以雞、羊肉為主。

過了三日,十阿哥的暈眩好了許多,也能簡單的行走。

又過了五天,基本差不多好了。

這時,已經是十月初七,離十阿哥生辰就剩下四天,離舒舒的生日就剩下六天。

九阿哥就有些猶豫,跟舒舒商量著:“要不要給你們過完生辰再出發?”

舒舒覺得,沒有必要。

都是散生日,就是一頓壽麵。

不過還有十阿哥,她便道:“問問十弟的意見,我都行……”

十阿哥已經迫不及待,道:“趕緊走吧,憋死了,也冷了……”

雖然行在屋子裡地龍早就燒起來,可外頭乾冷乾冷的。

這裡地勢高,還有山林,氣溫偏低。

沒有外人在,舒舒也就少了幾分克製,冰糖雪梨、冰糖銀耳、冰糖燕窩,頓頓不落。

不僅自己吃,還帶著十阿哥與九阿哥吃。

口罩也戴上了。

饒是如此,也是將將地將咳嗽壓下。

每到夜裡躺下時,胸口總要憋悶。

九阿哥之前不想出發,就是為了這個,想要多拖延一段日子,到時候連盛京也不用去了,直接轉道回京。

這裡是圍場的東界,距離盛京一千裡,距離京城則是八百裡。

盛京到京城,一千三百裡。

九阿哥見舒舒不耐寒冷,也怕路途奔波辛苦,勾起她的病,就想要取巧。

舒舒覺得不妥當。

太刻意了。

十阿哥的症狀都在太醫院的脈桉上,那個是要呈交禦前的。

而且,難得出門一趟,下次出京還不知什麼時候。

二比一。

三人就帶了一乾人出發。

在離開圍場前,還有一場狩獵。

聽說九阿哥要帶著福晉射獵,護軍校拿了個簡單的地圖過來。

是從行在到禦道中間的距離,有兩個小圍場。

一個裡麵有兩頭老虎,一個圈著鹿群。

九阿哥想起鹿血功效,心蕩神馳,卻沒有獨斷專行,而是爭取舒舒的意見。

“咱們打老虎,還是去打鹿……”

侍衛、護軍們都在,幾百號青壯。

彆說是兩頭老虎,就是再來個十頭、八頭的,也是大家的戰績。

舒舒卻覺得算了。

這些日子看了不少虎皮。

就是虎骨,下頭也孝敬了不少。

還是彆折騰大王了。

“還是鹿群吧,大家正好添菜……”

舒舒說道。

於是,九阿哥就與幾位護軍校劃定了出發的路線。

舒舒上馬車裡換了騎裝下來,臉上也蒙著厚厚的口罩。

她背著弓,手中拿著手弩,遞給九阿哥。

九阿哥擺手道:“你使吧,爺也帶了弓……”

舒舒依舊是放在他手中:“我怕是到時候不敢下手,還是爺拿著,全當我射了……”

否則的話,憑借著九阿哥自己的力氣,在下頭人麵前露怯,也不大好。

九阿哥缺少幾分自知之明,聽舒舒再三說了,這才接在手中。

十阿哥挑了車簾,跟九阿哥懇求道:“九哥,弟弟也去吧,真沒事了……”

九阿哥瞪了他一眼,道:“安生待著,又不是行圍,還要添人手,等著吃就行了……”

隊伍行進了一個時辰,離行在遠了。

前頭的河邊,就有個鹿群在悠哉的飲水。

早有馬甲披著鹿皮上前,吹著鹿哨,引著鹿群到了包圍圈。

舒舒勒住韁繩,將手中的弓放下。

即便是食材,也有些下不去手。

雄鹿矯健……

雌鹿秀美……

小鹿玲瓏……

舒舒轉過頭,還是等它們變成食材吧。

九阿哥在旁,見她這個模樣,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

“你說小時候射獵過,不會是蒙爺吧?回頭爺得問問嶽父,到底是真是假?”

舒舒笑道:“這有什麼扯謊的?當時年歲小,不知生死,就少了畏懼……如今大了,就不一樣了……”

九阿哥聽著“生死”二字,也感慨莫名。

不過,他卻不會將這個與狩獵混為一談。

弱肉強食,是這世間的道理。

人是萬物之靈,可以是狩獵萬物。

要是人上頭還有更高一級的生靈,那人也是獵物。

他神色肅穆,拿起手弩,對準一個半大的母鹿射了出去。

小母鹿應聲而倒。

鹿群一哄而散。

旁邊埋伏的二十侍衛、一百護軍,則是幾輪騎射。

須臾功夫,地上就倒了不少鹿。

有直接射斃的,有倒地哀鳴的。

九阿哥翻身下馬,將馬背上空著的皮水囊拿了,去接鹿血。

舒舒看了個正著。

想起了嫩嫩的鹿血豆腐。

番椒富足了。

麻辣鹿血豆腐,肯定好吃。

這些日子在行在這邊,舒舒也沒有乾閒著,叫人預備了不少東西。

因為天氣寒冷,還要趕遠路,最怕的就是有人病倒。

舒舒他們幾個,肯定沒有什麼擔心的。

除了圍場外,就有禦道,通往盛京。

沿路五十裡、六十裡左右,就設行宮。

就是行宮房舍有限,隨行的護軍營馬甲大部分還要住營帳。

舒舒就叫人準備了幾壇子麻辣醬料。

裡麵是花椒、大料、生薑、番椒這些驅寒的東西。

花椒這個時候金貴,數量有限,還是以老薑為主。

裡麵還放了不少菜乾、肉乾,弄了好幾壇子。

護軍營夥房那邊直接送了幾壇子過去,用來給大家燴湯驅寒。

二十侍衛的夥食,則跟著舒舒他們這邊一起吃。

這些上三旗侍衛,都是品官。

一等侍衛正三品,二等侍衛正四品,三等侍衛正五品。

都是出身上三旗勳貴子弟。

有幾個,與十阿哥相熟,是鈕鈷祿家的旁支子弟。

掌勺的是內務府留下的大師傅,也要跟著出發,去與大部隊彙合。

大家沒有風餐露宿,而是直接去了禦道上的行宮。

當天下午,行宮上麵就滿是香辣味。

射殺的二十多頭鹿,舒舒這邊留下三頭小鹿。

一頭小的,就直接切了肉片,燴到麻辣湯中。

兩頭略大的,直接烤了,大家分著吃了。

舒舒惦記的麻辣鹿血,也吃上了。

九阿哥借口老十還需清澹飲食,隻許他嘗了一快子,剩下都給舒舒吃了。

到了晚上,九阿哥就喝了幾口鹿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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